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霜刃碧血 | 上頁 下頁


  計曼蘇的目光略抬一抬,又垂落下去。「這也難說。若據我的私見,壯飛確有些可疑。」

  「唔,可疑的是什麼?」

  「因為自從愛蓮和他決絕以後,他在學校裡見了愛蓮,總是把兇狠狠的嘴臉對伊。他還打過電話恫嚇愛蓮。」

  「還有沒有其他事實?」

  曼蘇尋思了一下。「有一天我和愛蓮坐了汽車經過白渡橋時,恰見壯飛立在橋上。彼此見了面,壯飛怒目相向,大有一種欲得而甘心的態度。所以我對於壯飛著實有幾分懷疑。」

  霍桑重新將紙煙放在唇間,吸了幾口。「除此以外,你可還有什麼意見?」

  計曼蘇道:「我瞧那傷勢很猛烈,可見兇手下刀時用的力也不小。申壯飛的身材很魁偉,腕力當然比常人大些。這一著似乎也值得注意。

  霍桑緩緩問道:「他的身材比你高嗎?

  計曼蘇點點頭,卻不答話。霍桑又將紙煙送進嘴唇,低了頭默默吐吸。汪銀林接著發問。

  他道:「這申壯飛住在哪裡,請你寫一個住址。」

  計曼蘇馬上站起來,從西裝的胸口袋中抽出一支金筆,走到書桌前去,取了一張小紙,彎著腰伏在桌面上寫。我看見那住址是大沽路十六號。曼蘇將那小紙交給了汪銀林,霍桑就立起身來預備告辭的樣子。

  他又問計曼蘇道:「計先生,可否再容我問一句話?你今天清早本來打算往哪裡去的?」

  計曼蘇顯然是不防有這一句問句的。他已立了起來。他的兩隻疲乏的眼睛忽而漏出了一種不可名狀的異光,兀自向霍桑發怔。一會,他移下目光,瞧到他自己的皮鞋尖上去。

  霍桑仍溫和地說:「今天清早莊家的老媽子來報信時,你不是恰巧要出門去嗎?」

  計曼蘇勉強點一點頭,應道:「是的,我——我去望一個朋友的病。」

  「那末你去過了沒有?」

  「我從莊家出來以後已經去過了。」

  「貴友是誰?」

  曼蘇呆了一呆,吞吞吐吐說:「他——他是我的父執——叫——叫程楚石。」

  霍桑注視著他,問道:「這位裡先生住在哪裡?」

  曼蘇搓著他的手掌,臉上一陣暈紅。「霍先生,這是我個人的事,和愛蓮的事毫無關係。那也有奉告的必要嗎?」

  汪銀林忽從旁括日說:「你別管有關係沒關係,但據實答覆好了。」

  曼蘇窘迫地低沉了頭,答道:「霍老伯住在青海路三十八號。」

  霍桑不再發問,點點頭,結束這一次晤談。汪銀林和我也跟隨出來。霍桑在踏上汽車以前,表示要回寓去洗印指印。汪探長卻定意去瞧那申壯飛,因為他認為這個人的嫌疑較重,不能不先去問一問。

  霍桑說:「那也好。不過你的眼光不要偏在某一個人身上。就是對這個人你也不能不多一隻眼睛。」他用大拇指向身後的洋房指了一指。

  「唔,你看他怎麼樣?」

  「現在還說木出什麼,不過他的行動有值得注意的必要。」

  銀林注意地問道:「霍先生,你可是以為這計曼—一」

  霍桑舉一舉手、止住他說:「現在還不宜於空談。我如果有什麼看法,回頭會通知你。眼前你對於他以前和未來的行動,如果能加以調查和注意,那就更好。」

  銀林點頭說:「好,我可以派兩個人來暗暗監視他。要是有什麼消息,找馬上報告你。再見。」

  霍桑說:「好。如果有什麼消息,我在寓裡等候。再見。」

  霍桑的語氣是非常顯明的,他對於計曼蘇本人已有什麼懷疑。我們上了汽車。霍桑輕輕向車夫說了一聲,汽車便鼓輪進行。我覺得車廂中只有我和他兩個人,這機會不可錯過。

  我就問:「霍桑,你叫銀林派人監視計曼蘇的舉動,莫非懷疑他本人?」

  霍桑躊躇了一下,才道:「是的,這個人真有幾分可疑。你難道不覺察?」

  「我倒沒有注意到。可疑的地方是什麼?」

  「他太沒有誠意。」

  「你指什麼說的?」

  「他初見我們時,雖說正要請教我,好像他要替愛蓮徹底查究。可是實際上他口是心非,對於愛蓮的死非常淡漠,連答話也吞吞吐吐。他簡直絲毫沒有誠意。」

  「你能不能再說得具體些?」

  霍桑沉吟了一下,才說:「我對於他最大的疑點,就是他的神色和行動。他到了莊家,為什麼匆匆便走?據他家裡的那個黑臉間者說,當莊家的曹媽去報凶耗的時候,他正要出外。後來我突然間曼蘇到哪裡去,他顯然有些變色。為什麼呢?接著他說是去望朋友的病的;一會,又說是又執。但你想朋友或父執的病,和情人的死,哪一方面比較重要?他卻從莊家出去以後,直到我們到他家裡去時,方才回來。一面這樣匆匆,一面又這樣久留,這不是值得注意的嗎?」

  「還有呢?」

  「第二個疑點,他指出了申壯飛,誇張著他的種種疑跡,好像有企圖卸罪的用意。」

  「第三點?」

  「他雖說要請教我,實際上他並沒有正式請托我,卻反而有不願意和我多談的表示。」

  「還有嗎?」

  「還有他的神色然摔而帶憂戚,但聽他的語氣,卻不像是悲悼他的意中人——莊愛蓮。」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