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青春之火 | 上頁 下頁 | |
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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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是汪熙年巡官打來的。他雖很想努力,可惜總是吃力不討好。這一次卻已有些效果。」 「什麼效果?有什麼新發現?」 「他說他已把全區的警士們一個個都仔細問過。在昨夜裡十一點三刻的時候,有一班巡邏的警士們經過虯江路張家的洋房門前。他們都看見一個穿黑衣的男子從張家的鐵條大門裡出來。這是多數警士都瞧見的,當然不會錯誤。這一個發現在案子上不能不算是很重要的。」 「唔。你想這個人可就是我們理想中的那個刺客?」 「也許是的。據金壽說,昨夜他和顏擷英走出顏家門口的時候恰正打十二點鐘。從虯江路到靶子路敏德裡,坐黃包車至少得十多分鐘。他到了顏家,又等他的主母從床上起來,梳洗好動身,也得再耽擱十多分鐘。這樣合證起來,可知金壽從張家出去,應得在十一點半左右。當十一點三刻時分,警士們所見的那個從張家出來的黑衣男子,分明不是金壽,卻是另一個人。這一點我相信已沒有疑義。」 「不錯。昨晚上張家裡除了金壽,沒有第二個男子。那人一定是行刺的兇手無疑。但你想這個人在什麼時候進張家去的?」 「金壽說過,當晚飯的時候,他曾經到裡面廚房裡去搬晚飯。那時候大門上當然空虛沒有人。在這個當兒,若使有人混了進去,匿伏在樹蔭後面,或是躲在後面的小園中,等待機會動手,自然是人不知鬼不覺的。或者在金壽十一點半出去報信的時候,屋子裡反而靜了,那人以為機會成熟才悄悄地進屋子裡去,也未可知。」 我反辯道:「你第一個理由還近情。第二個理由,我不敢贊成,我看你還有些矛盾哩。」 他很疑訝似地說:「矛盾?你指什麼說的?我不明白。」他張大了兩眼向我望著。 我說:「金壽出去報信是在有剛死之後。你怎麼說兇手進屋子裡去反在金壽出去以後?」 霍桑仍瞧著我。「唔,這就是你所謂矛盾點嗎?其實你自己太粗心了。你得知道這是一件兩重謀殺案啊!」 我呆了一呆,一時不能回答,就用紙煙掩護我的惶惑。 霍桑繼續說:「雖然,你也許有你的理解。現在姑且把你想像中對於那人的舉動說說看。」 我對於這個人果然有一種假定的理解。霍桑既然叫我說,不妨就乘機和他商酌一下。 我吐了一口煙,說:「我也假定那人在晚飯時潛進了大門,伏在樹後。這一點和你的見解相同。直到十點鐘後,有剛從外面回來,進了書房。那人先到窗口外面,踮足向書室內探望,因此窗下的草地上就留著半個很深的足印。接著他就走進書房,和有剛會面。那人是否為著尋仇而來,或是向有剛索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但瞧他們倆爭吵的聲音和痕跡,顯見彼此起初曾用過武的。後來有剛不勝,就被那人刺死。那人又取了鑰匙,偷開鐵箱,竊取了銀錢,然後再悄悄地出去。你以為對嗎?」 霍桑蹙著雙眉,兩眼直瞧看地毯,搖頭說:「不對。你我的設想,唯一的不同點,就在致命的緣由。」 「你可是說有剛一定是因毒致命,不是因刀致命的?」 「是。我相信如此。我敢說他們並沒有用武。但瞧有剛身上的一隻金表絲毫沒有損傷,便是一個明證。我料他一定是因毒致命。」 「不過許醫官還沒有證明啊。」 「他的證明只是一種法律上的手續。其實這一點我早已確定了……唔,你是不是笑我誇口?我說給你聽。有剛的傷痕,你也瞧見的。他的傷口平齊,四周又沒有血漬,顯見當刀刺的時候,他身上的血運已經停止,肌肉的皮膚也都已失卻了彈性,所以傷口周緣一些沒有捲縮的痕跡。這原是普通的生活反應。並且他的襯衫上也只有些血水,並不是鮮紅的血液。這還不能算死後行刺的證明嗎?憑這一層,就可見行刺的兇手進去一定是在金壽出外以後。你不能說我矛盾。況且金壽當時只知道有剛氣絕,那時有剛身上是否已有刀痕,金壽卻沒有瞧。所以我料那人的行刺定是在金壽出外報信和有剛的母妹都在樓上的當兒;甚至假定那人混進大門就在這個時候,也未必一定不可能。」 「那麼爭吵聲又怎樣解釋?難道那兇手先和有剛爭執過一會,接著又退出來,等金壽出外後再行進去?」 「不,這不近情理。要是真有人和有剛爭吵——你記得他是往往會獨個兒發酒瘋的——這定是另一個人。總之,我相信爭吵和行刺決不是在同一時候,也不是同一個人。」 這一番解釋在情勢上確有可能,我不由不暗暗點頭。不過論情勢,除了下毒行刺的以外,又多了一個爭吵的人的可能,更複雜了些。同時我也自認我的察看傷勢不及他的精細。 霍桑吸了幾口煙,又說:「如此,我們可以下一個結論,那行刺的人是這案中的次犯,並不是主犯;主犯卻是那下毒的人。」 我應道:「唔,假使如此,你想這行刺的人是個什麼樣人?」 霍桑顰蹙地說:「這個還待偵查。譬如金壽所說的戴凸晶眼鏡的那個近視眼傢伙,那個穿西裝的高個子,還有僕人阿榮魁林等,都得加以調查。至少我們得聽聽姚探長的調查結果,再打算進行。」 「那麼那個下毒的主犯是誰,你可已有些眉目?」 霍桑搖搖頭。「這個人究竟是誰,我也還沒有把握。我覺得這課題很複雜。」 我提示說:「有剛昨晚是吃過喜酒的。他會不會就在錢家裡中的毒?」 「這只是一方面的疑問,不能就此說定。」 「還有別一方面?」 「是。還有屋內方面也不能忽視。」 我詫異地問道:「喔,你以為是屋內人幹的?有根據嗎?」 霍桑揉熄了煙尾,說:「根據自然有,而且很現成。你大概也瞧見的。」 「唔,什麼?」我委實有些模糊。 霍桑簡截地答道:「那書桌上的一把茶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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