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貓兒眼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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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合?」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面,他卻用那『久違』的字樣。豈非不相稱?」 「唔,你提起這一句,真叫我慚愧。別的案子姑且不提,但你可還記得『斷指團』一案?我們被黨人們禁閉在念佛寺裡,虧得江南燕的援引,才得逃出來。那時候我們雖沒有看見他,他一定已經瞧見我們。現在他竟用著『久違』字樣,也許就含著取笑作用!」 「那末你想他這一次的來意是好意是惡意?」我在靜默了一度之後提出這一句問話。 霍桑拿了筆向桌上墨水盂裡蘸一蘸,在信箋背上注了幾個字,折好了藏在日記冊中。 他應道:「那裡會有好意?你想我們所幹的任務和他的行徑處在什麼樣的地位?」 「地位固然是敵對的,但在蘇州孫家的案子——『江南燕』裡,我們曾給他洗刷過一次假冒,他對我們似乎還有好感。」 「這樣的好感,他也已經報答過兩次了。現在逢到了利害的衝突,你想這好感還能夠永久維持嗎?」 「這樣說,我們倒不能夠不準備一下。」 霍桑點點頭:「是。我料他的用意,無非因著我在上海的虛聲,有些不甘服,現在犯了案子,把我牽進去,以便彼此見一個高下。如果我鬥他不過,少不得要銷聲匿跡。他就可以橫行無忌了。」 「你想那信託公司的盜案,就是他對於你的試驗?」 「或者如此。」 「你如果擔任了這案子,你可有破獲的把握?」 「這難說。那人不比尋常的匪盜,本領既高強,手下的羽黨也一定不少,實在不容易對付。」 「你怎麼知道他有羽黨?」 「別的莫說,這一次盜案,那公司的守門人至今還沒有下落。」 「那守門人就是他的羽黨?」 「無論是不是真正羽黨,但通同當然是可能的。否則,他既沒有翅翼,又沒有隱身法術,又怎麼能夠下手?」 玲玲玲!……電話機上的鈴聲突然地響了。 我失聲道:「也許是信用公司裡打來的吧?」 霍桑不回答,急忙立起來趕進電話室去接電話。一會他回出來重新歸座。 我問道:「怎麼樣?」 霍桑搖頭道:「不是信用信託公司,是和平路九十九號一個姓徐的打來的。」 「這姓徐的有什麼事?」 「他沒有說明,只說有件緊急的事,請我們就去。」 「你怎樣對付?」 「我想我們去走一趟再說。」 二、空盒子 那徐姓的主人叫守才,曾當過一任煙酒督辦的差使。只瞧他住的那宅連花園的高大洋房,而且傭僕成群,便可想見他的宦囊的充盈。我們到那裡時,我看見僕人們都安謐如常,並沒有什麼驚亂的情形。這是出我意料的。徐守才是個年近六十的人,肥圓的臉上點綴著兩隻狹縫的眼睛,似乎不大相配他由著一件蟹殼青的狐皮袍子,足上白絲襪緞鞋。他見了我們,連連拱手,引我們進了一間佈置精緻的書房,便坐下來,輕輕地報告。 他說:「霍先生,包先生,你們可聽得過江南燕?」 「開門見山」,就使我暗暗吃驚。這件事也和他有關係的! 霍桑應道:「是,他的大名我們聽得好久了。」 徐守才道:「那末大前天十二晚上信用信託公司的那件事,你們也早已知道?」 霍桑道:「是。你可是就著這一件事有什麼見教?」 「不是。那是台親吳伯常的事。公司裡盜失的東西,都是他的已故愛姬的飾物。他起先得到一封自稱江南燕的恫嚇信,要問他借用那珠蝶等物,他不理睬。後來果真失去了兩隻鑽戒,他才恐慌起來,就將其餘的貴重東西送到信用信託公司的保管庫裡去。不料那保管庫的錢箱也敵他不過,沒有幾時,到底被他盜了去。你說這人厲害不厲害?」 「是,這個人果然比不得尋常的小竊。但是你此刻招見,究竟為著什麼事?」 徐守才很鄭重地從狐皮袍子的袋中取出一封信來。 他說:「我所以說起合親的事,就為要舉個例證。這一封信就關係我自己的事。」 霍桑將信接了過來,展開來默念。我也把頭湊過去瞧。 那信道: 「徐守才:聽說你新近從北平回來,得到了一粒貓兒眼。我想你玩了幾天,總也玩夠了。現在本城民眾教育團的經費非常困難,請你把這貓兒眼捐給他們,補補你自己的前過。這東西在三天以內我自己來取,你應得早些準備好。 江南燕二月十四日」 霍桑讀完了信,目光向著那大壁爐凝視了一會,才回過來瞧著徐守才。 他問道:「怎麼樣?那貓兒眼已被他盜去了沒有?」 徐守才搖搖頭:「還沒有。這信昨天晚上才從郵局寄來。我一得信,不敢怠慢,便將這東西從鐵箱中取出來藏在身上。現在還在這裡。」 他解開了皮袍鈕子,從裡衣袋中摸出一隻小錦盒來。盒子給打開了,裡面是紅絲裹縛的一個黃緞子小包。他解開了緞包,我才看見一粒圓潤澄澈、彩光閃爍的貓兒眼。這真是一件稀有的珍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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