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兩粒珠 | 上頁 下頁
一二


  那婦人期期然道:「我若使早就瞧見,當然辨別得出。不過那時候我一聽得林子已經找著,太喜歡了。寶群又已經將珠子藏人箱中,故而我不曾再拿出來看。」

  霍桑聽到這裡,忽而嘴唇緊閉,眉頭一皺,似乎已想得了什麼計策。他拉著我後退兩步,離那室門遠些,才附耳向我說話。

  「這件事變得很嚴重了;珠子既已變換,顯見真的已到了外面去。眼前最要緊的,就是怎樣設法把真珠追回來。」

  「是。你想有什麼法子?」

  「第一步,先得找尋這個寶群,然後再從他身上接到珠子的線路上去。」

  「對。此刻到哪裡去找他?」

  霍桑思索了一下,應道:「他所以出去,也許就為著真珠的事。但他既能幹出這樣的事,勢不致不和外界通信。我們不如到下面帳房裡去問問,這幾天有沒有給他的信件。」

  我應道:「對。他如果通信,必須經帳房的手。」

  霍桑不再說話,先急急下樓,我也跟著退下。到了帳房裡面,霍桑向一個年長的有短須的人略略說明緣由,便有一個專司信劄的少年職員向霍桑答話。

  那職員道:「你問103號姓姜的客人嗎?姜智生?還是薑寶群?」

  霍桑應道:「我只問薑寶群。」

  那職員道:「有的。他有過好幾封信哩,差不多天天有。約摸一點鐘前,他還接過一封快信。」

  霍桑的眼珠忽像閃電似地轉了幾轉。「唉,一封快信?你經手接收的?」

  「是的,也是我親手交給他的。」

  「你覺得那封信有些地異樣嗎?」

  「異樣?唔,當真有些兒的。」

  「信封中不是有些地高凸起來嗎?」

  那職員驚異地反問道:「確實如此!先生,你怎樣知道的?」

  霍桑仍繼續問道:「你可知道凸起來的是什麼東西?」

  「這個倒不知道。但我還記得那孩子一接這封信,似乎很驚奇。接著他忽又睜大了眼睛好像有些發火。」

  「他當時可曾拆開來看?」

  「沒有。他低頭想了一想,便轉身進電話室去。他打好了電話回出來,就上樓去。」

  霍桑的眼珠又滾了幾滾。「快信上應當有寄信人的住址。你可也記得?」

  那職員忽低了頭疑遲起來。我心中突突地亂跳。這是最緊要的關鍵,他能不能指出那個地址?

  那人略一追想,忽點頭應道:「唔,記得了。那是本埠山海關路。」

  唉!山海關路!不會這兩件事又聯繫起來嗎?

  霍桑鎮靜地問道:「山海關路幾號?」

  那人又作尋思狀道:「這個不很清楚,仿佛是十七號。」

  莫非就是七號?他會不會弄錯?如果如此,這兩案互相牽連,果真又變做一案哩!小小一件事,我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曲折!

  霍桑又問道:「那末,寄信的人也許有一個姓名,你可曾注意到這一點?」

  職員道:「唔,我記得很清楚,只有一個陳字,但沒有名字。」

  霍桑的定力竟也失卻了控制。他雖不曾失聲驚呼,但咽喉間已經漏出了一個「哈」字。接著,他向那職員謝了一聲,拉了我退出旅館。

  他走到門外,低聲向我說:「包朗,事情變化得太厲害。你且忍一忍餓,趕緊往山海關路去一趟,設法探一棵那十七號是什麼樣人家。你若能知道一個大概,便可回到我寓裡去等我。我還得上樓去見見姜智生,不能和你同去。你快去,汽車在那面。越快越好!」

  我有些兒過度驚喜,一時也說不出話,聽了霍桑的指示,立即應了一聲,回身向汽車的所在奔去。不料霍桑又從後面追上來。

  「喂,包朗,慢,你如果遇見那孩子寶俄,不要和他招呼,但悄悄地尾隨他的蹤跡。如果有了一個地點,趕緊回去報告。」

  我又應了一聲,重新向汽車走去。我向車夫說明了地點,便跳上車去,等到車輪開動,向北進行,霍桑也已經回過了旅館。

  天色已完全沉黑,路上電燈通明,大半店鋪裡的人們都在進晚餐。汽車進行得很速,不一會就到了山海關路的轉角。我便停車下來,轉了彎,不多幾步,已走近那一排新屋。我先從第七號來家門前經過。樓窗上並無燈光。但這七號屋子的對面,有一個短短的穿黑衣的人在那裡徘徊往來。我速望那人的裝束,料是霍桑或警署裡派在那裡守伺的探夥。我仍繼續前進,再過了六七家門面,正要走近去瞧號數,忽見前面有一個人,正在一家門前伸長了頭頸向樓窗上探望。我立即向對街一閃,不使那人瞧見。

  那人穿一件白綢的長衫,禿頭無帽,身材瘦長。我雖不能走近去看他的面貌,但模樣兒很像就是那個美寶群。他略站一站,仰而張望了一會,又退到馬路的中心,向東走去。可是他走了幾步,忽又立停了回轉身來。這時他的步履加速些,仿佛已決定了主意。他一直向剛才張望的一宅屋子走去,上了階沿,便神手握那門鈕。唔,他打算要進去了。我暗暗吃驚,瞧他的形狀,一進去後,也許會鬧出什麼亂子。可是他的手握到了門或上面,忽又躊躇著不過;接著他又放了手,呆立在階沿上面,似乎他沒有推門進去的阻力。一會,他又悄悄地退出,仰起頭來,重新白樓窗上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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