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輪痕與血跡 | 上頁 下頁


  王根香連連點頭道:「對,我的朋友們也常常談起,霍先生是最慷慨不過的。他每逢和我們同道們聯手辦事,得了功勞,總是謙讓不居。這一次他當然也不會例外。」

  我看見那警官的皮球形的臉上略略泛出些兒紅色,他的舌尖又不住地租著他的嘴唇,兩隻手也像沒有安放的所在。

  他吞吐著說:「我——我本來沒有誤會。霍先生,你的意思可是說那呂教授並無嫌疑?」

  霍桑呼了兩口煙,又向那菜圃上瞭望了一會,才旋轉身子,緩緩向正屋走去。我們三個人就也跟在他的後面。

  他一邊緩步,一邊答道:「我的意思,只叫你不要把你的目光單單註定在呂教授一個人身上。譬如我們先前瞧見的自行車的輪痕,碎石路口的血跡,和那獵犬的失蹤,都應有深切注意的必要。這些問題都是很重要的,我想你此刻不見得都能解釋吧?」

  那戎警官的顴骨上面又不禁紅了一紅。他的眼光也不由不低沉下去。他不曾回答。

  霍桑繼續道:「我覺得這迪克真是這案子的中心關鍵。它的不曾吠叫,起先我們覺得很困腦筋,此刻總算已經有了相當的解釋。我們知道它是被主人關進了那間小室,才不能行使它的守夜的責任。所以當那兇手走進正屋的時候,它自然已不能吠叫。不過這只是一部分的解釋。其他的疑點還多。例如死者為什麼要把它關起來?迪克既被關閉以後,又在什麼時候破窗逃出來的?現在又往哪裡去了?怎麼此刻還不見回來?若說被兇手打死,怎麼又不見犬屍?還有那——」

  正在這時,我忽見那老僕神色倉皇地從正屋的後門奔出來。我們一行人也不由不停了腳步。他趕到我們面前,喘息著向霍桑報告。「霍先生,我已經向四處尋過,那獵槍竟不見了!」

  八、分工

  獵槍不見了!這的確是一種開展,又可以說是一種新的轉變。因著這個轉變,致使戎警官的推想根本動搖。他起先以為曹紀新被獵槍打死,便以為有獵槍的只有自教授一人。他的假定顯然太輕率,並沒有事實的根據。現在死者的獵槍既已不見,可見那致命的兇器也許就是死者自己的東西。那獵槍本是放在餐空中的。或者那兇手爬進餐室以後,發現了那支獵槍,便利用著行兇。或是兇手進屋以前,那曾紀新早有準備,便取了獵槍抵抗;卻不料那槍反被兇手所奪,紀新就死在自己的槍下。因此之故,兇手的嫌疑已勢不能歸給目教授一人。我們幾個人回到客室中計議之下,便假定第二種推想更近事實。因為據霍桑的見解,曾組新的囑咐兆坤道守門戶,和近幾日中的不安狀態,又故意避開女僕,關閉獵犬;這種種都足以證明那兇手的來襲,他決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所以霍桑假定死者領先準備抵抗,顯然更近事實。但這個兇手究竟是誰?抱著什麼目的而行兇?行兇以後,那支獵槍又往哪裡去了?都還不能解釋。戎明德的成見,在事實的轉變下也不能不修正改變了。因此霍桑提出了分工合作的計劃,便得到我們一致的贊同。

  他道:「戎先生,我們例才見面的時候,你自以為這案子很有把握,只消我給你證明一下,立刻就可以結束。現在我不但不能給你證明,反而把你的樓閣拆毀了一半,把你引進了更深的疑陣。你不是有些兒失望?——唉!你不用如此!據我看,我們此刻已找得了相當的線索,只消依著適當的計劃,分頭進行,解決也不在遠。」

  戎明德的自以為是的態度,此刻已不得不消歸烏有。他的圓臉上有些急促。他對於霍桑的建議完全接受,只有唯唯聽命。

  王根香道:「霍先生,你想我可以擔任些什麼事?」

  霍桑道:「我覺得那許子安確是一個重要的角色。如果能見他一見,對於兇手的來歷,也許可以知道一二。」

  探目道:「我已經說過了,這個容易辦。我不妨就去找他。他說不定已經回來。」

  霍桑點點頭,又向戎警官道:「據我觀察,昨夜裡有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曾到這裡來過。你若能探悉他的來蹤去跡,那你一定可以穩取首功。」

  戎明德道:「你確信兇手是騎了自行車來的?」

  「大概如此。」

  「這樣,這調查的工作諒來還不難著手。」

  「但願如此。包朗,你也須分任些地。呂教授既然還在鎮上警署宣畝,你不妨就去見他一見。我還有別的工作,也不能不急急進行。少停我們在學校裡會面吧。」

  我所分擔的任務,在現在看來,已可算無足重輕了。因為呂教授的嫌疑,經過霍桑的分析,大部分已經減輕,我去見他,也不過是例行的公事,似乎沒有多大關係。那獵犬的關閉。和獵槍是死者自己的東西,既已給他洗刷了一部分的嫌疑,所剩的只有他和死者妻子戚瑤芳的關係究竟怎樣,還待探索。我想起了這個婦人,覺得伊的面貌姿態,雖覺楚楚可憐,但伊的態度似乎隱約間有些不很自然。若使嚴格些說,就用了「可疑」的字樣,也不算太過。因為我處於旁觀的地位,覺得當霍桑問話的時候,伊的「不知」的答話未免太多;並且伊的面容上雖帶著悲容,似乎也有些強飾。還有一層,伊在和我們分別的時候,伊對於那老僕的警告眼色,和給呂志一辯白的話,更使我留下一種深切的印象。這種種在我都覺得可疑。但霍桑怎麼絕對不提起伊?莫非他自己所擔任的「別的工作」,就要向這一方面進行?可是我們在曹家裡分手的時候,霍桑並不曾留在曹家,卻是匆匆地向著那條碎石小徑上去的。

  當我跟著戎明德警官往警局裡去時,路上「各有所思」,彼此都默不交話。一會,我們已到了局中,戎明德忙著進行他的工作,我便一個人到拘留室前,和呂志一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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