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海船客 | 上頁 下頁


  「第一,請了警探們上船搜查,未免大動干戈。這消息傳了出去,對於本船的營業和信用都有關係。第二,老實說,我們也怕結怨仇。所以最好想一個打草驚蛇的方法,以便兩不損害。」

  那老頭兒戈明壽也接嘴說:「還有一層,這件事究竟還不能說定是實在的。萬一併無其事,或是出於誤會,我們卻這樣子鄭重其事,也會鬧笑話。

  吳子秀又接著說:「對,對,這還會影響我的位子。包先生,你要明白,我因著這種種緣故,只和戈先生一個人談起,還不敢貿貿然把這消息報告船主們。」

  這幾層理由果然都是很充分的,但對於我卻是一個十足的難題。我在一時之間,實在也想不出任何兩全的方法。我竟被他們難住了!

  略停一停,我才說:「既然如此,有一條路還可以走得。」

  鼻子秀忙著問道:「唔,什麼路?」

  我說:「那送信的同黨既然因著唐寶楚的裝束而誤認,那末我們但須揀那些穿黑袍褂的人查究一下,也許就可以破獲這班黨徒。」

  年老的戈明壽忽在旁邊點頭,似很贊成我的計劃。可是吳子秀卻仍搖頭皺眉地表示不贊成。

  「不,這方法不妥。今夜天氣熱,艙裡面熱得更厲害,乘客們上船以後,大半都是卸去了外衣的。這樣,我們又怎麼能憑著農飾去找尋?」

  我經他一辯,覺得確有理由,一時黨再沒有話說。我在窘迫之余想起了霍桑。我本來是暫時代表霍桑的,這事盡可讓他來解決,我何必虛費腦力?

  我道:「這問題既然如此困難,不如等霍先生來了再說。現在我下船去打一個電話,問問他曾否回寓。我料想在半點鐘內,他一到這裡,這件事總有辦法。」

  那兩個買辦在無可奈何中,只有接受我的建議。我就上岸會初」電話、我嘴裡雖向他們倆說了這幾句寬心的話,心中實在也沒有什麼把握,因為他們所說的兩全方法確實很難。霍桑雖是智力過人,這件事是否能在一兩個鐘點內解決妥當,我也不能給他保證。我接過了電話以後,霍桑恰巧剛才回寓。他先問我有什麼事情,我就把鼻子秀的談話向他說了一遍。他頓了一頓,也認為局勢十分嚴重。他便從電話中指示我一種方法,叫我立即進行,以免坐失時機。他自己先要去探探那個唐寶楚,一查明白立刻就來。

  三 海盜是我

  十分鐘後我又回到船上,那戈吳二人在關好艙門以後,都搶著發問。

  「怎麼樣?霍先生已經回離了沒有?」

  「回離了。我已經把這件事和地說明白、他答應立刻就來。他還告訴我一種計劃,最好立即就進行。」

  吳子秀道:「唔?什麼計劃?」

  我低聲道:「他說這件事是否實在,還沒有確證,故而也和你抱著同樣的見解,不宜先行張皇。現在時可既追,開船又不能耽誤,即使真要搜查,事實上也辦不到。因此,他有一個虛張聲勢的方法。」

  「虛張聲勢?」吳子秀的語調有些疑訝。

  我點頭道:「你可以召集水手跟茶房們,只說今夜有一種特別緣故,要提早開船,故而叫那些送客們趕緊下船。一方面派人往各艙中去驗票,按著每一個乘客,叫他們自已說明有幾件行李,隨在行李主編號,粘貼標簽,同時錄在簿子上。裝做一種準備要逐件仔細搜查的暗示。

  吳子秀遲疑道:「這有什麼用意?」

  我答道:「這就是俗語說的『打草驚蛇』。假使當真有圖劫的匪徒混跡在船上,他們的行李中勢必藏有火器。他們一覺得將要有搜查的舉動,不免要恐慌逃走。這時你可以暗暗地派人在輪船的各處出口上守伺。如果有人重新帶了行李下船,不妨就攔住了搜檢一下。倘使這消息宣佈以後,行李的檢點並無可異,便可見這劫船的事一定是出於誤會。你們兩位可贊成這個方法?」

  年老的戈明壽摸摸他的禿頂,拍掌贊成道:「好啊!這個方法再妥善沒有,恰合我的意思。」

  吳子秀仍躊躇地說:「也好——但我的意思還要變通一些。」

  「怎樣變通?」

  「我以為這班匪徒們為避免人家懷疑起見,往往都溫在上層的頭等艙裡。我們不如先從頭等艙著手,凡上落和出口的所在,都派人暗暗地把守。等到第一層查問完畢,再查下層艙不遲。好在這種手續不比搜查的麻煩,大概一會兒就可以有分曉。

  這變通的辦法很有理由,我自然立刻贊同。吳子秀候奔出艙會發令指揮,我仍留在艙中。那到買辦也陪我坐著。我因乘門問起吳子秀平日的行為怎樣,是否有人和他過不去。

  戈明壽說:「他辦事很謹慎用到,從來不得罪人。據我想,不致於有人故意害他,更不會有人和地開這樣的玩笑。」

  我尋思過:「這如果是玩笑的舉動,那真是太惡作劇了。不過這秘密信的來由,實在大覺離奇、你想這東西如果是盜黨的重要口號,論情,那傳信的人勢必要鄭重其事,怎麼竟會得弄錯?」

  戈明壽道:「話雖不錯,但天下的事往往有生於意外的。或者果美那人一時粗心,弄出這個岔子,也未可知。」

  我對於這個見解總有些不以為然,覺得那個報告的唐寶楚不無可疑。霍桑所以先要調查這個人,可見他也注重在這一點上。

  約摸過了一刻多鐘,吳子秀已匆匆回進艙來。我看見他的神情很慌張,坐立不定。他分明因著不知前途的是吉是凶,心中正像輜轉般地起落不停。

  他惶惶然問我說:「霍先生還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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