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怪房客 | 上頁 下頁


  霍桑點頭道:「那末他也許是假託做教員的。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姓馬的老婦得到了這句同意的話,似乎加增了些希望,精神越發振作了,口沫的噴發,也增加了密點和擴展了幅度。

  伊答道:「多著呢!他出外時從來不和人招呼。他遷進來的第三天,我看見他出門的時候,好意地問他一聲往哪裡去。他卻向我眨了一個白眼,絕不理會。以後他總是閉口無言地出去,從來不和人交談。」

  「這還不算。他出進時總挾著一個長方形的小包。有一次住在灶被樓上的一個九歲的孩子根福,在那包上摸了一下,他竟大發脾氣,兇狠狠地向根福咒駡。仿佛他這東西是觸摸不得的!先生,你想可怪不可怪?」

  「各人的脾氣不同。他也許怪腐些罷了。你又何必大驚小怪?」

  「唔,先生,你還以為不可怪嗎?好,可任期事盡多哩!三天以前,他在半夜後回家。他的房中,忽而叮叮悄悄地有敲銀圓的聲音,連續著一個多鐘頭,竟使前樓的毛先生不能安睡。他分明忽而得到了不少銀圓,一個人在察驗銀圓的好歹。先生,你想一個鐘頭還不曾數完那錢的數目——不是至少總有一千多元罷?先生,你想像他這樣的人,哪裡來這許多錢?」

  霍桑聽到這裡,似乎已引起了幾分注意。他沉著目光,把紙煙灰彈去了些,才緩緩發問。

  「這敲銀圓的聲音,只有前樓的毛先生一個人聽得嗎?」

  「不,我也聽得的。不過我那時非常要睡,在翻身的時候,聽得有人敲銀圓聲音,一時想不到是他;隨即又模模糊糊地睡去。但毛先生只和他隔著一層板壁,自然要聽得睡不著了。」

  霍桑點點頭,又問:「此外還有別的可疑處嗎?」

  老婦的雙手又亂舞了一會,唾沫又似雨點般地飛著,眼睛裡也滿顯著驚恐神氣。

  「還有,還有!前天夜裡,他忽把板壁上的降縫和孔洞,完全用黑布糊沒,分明防什麼人暗中窺探。先生,你想他若不幹犯法虛心的事,為什麼要這樣子呢?——還有一點,最可怪了!昨天下午,我們的灶間裡,忽而失去了一把切菜的小尖刀。我們四處搜尋,終找不到。在燒晚飯的時候,我又在灶間裡搜尋了好一會,仍舊不知去向。那時候那姓葉的怪人已經出去了。住在被侵樓上的王嫂子說,在日間十二點半,姓葉的出門以前,這刀還在桌子上見過;並且這姓葉的臨出門時,似乎曾向灶間中溜過一趟。因此我們料想那刀是他偷出去的。這原是我們當時的猜想。到了今天早晨,這事竟證實了。那把尖刀忽而又重新在灶間中出現了!」

  霍桑也丟了煙尾,振作精神地問道:「你既說他偷刀,他事後怎麼又還出來?」

  老婦答道:「他不是要偷,只要借用罷了!我料想他借了我家的刀,一定出去幹殺人行兇的勾當。他萬一失敗被警察們捉住了,兇器卻是我家的東西。那豈不危險?」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他借用的?」

  「有憑證的。這把對我用了好久,因著家中沒有磨磚,用得已很鈍了。現在卻磨得非常鋒利,盡「以做殺人的東西。我不知道這把刀,他昨天是不是已經闖過禍。我正是怕得很呢!」

  那老婦說到這幾句話,語聲有些顫動,臉色也灰白無血,那兩隻乾癟的手舞動時也欠自然,可見伊心中委實恐懼已極。

  霍桑作安慰聲道:「馬夫人,你不用害怕。我已經明白了。你這個後樓的房客,確實有些怪異之處。不過你也不必這樣子自尋煩惱。我勸你姑且回去,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因為你若抱著這疑心的成見,自然處處覺得可疑,結果也許會因誤會而自討苦吃。假使他再有更可異的動作,你再來報告我,我一定給你想法。」

  「先生,你現在還不能想法子嗎——還不能夠叫他搬出去嗎?」

  「當然還不能夠。不過我可以給你暗中偵查,查明了他的行徑再說。」

  「那末,你也得快些兒了。我怕他也許就要鬧出更大的亂子來哩!「你放心。萬一他鬧出事來,我也可以代你向警廳中人說話,決不致連累你。」

  二 偵查的結果

  那老婦離去以後,霍桑立起來伸一伸腰,打了一個呵欠。

  他笑著向我說:「包朗,你今天總要稱讚我一句了。我平日最怕和這種人接談,但今天卻耐起性地,費了一個半鐘頭的時間,換得了這一個小小的問題,總算還值得罷?」

  我知道霍桑的旨趣,原是為工作而工作的。所以值得不值得的問題,當然不是在經濟報酬上著眼。

  我答道:「你以為這個問題有值得注意的價值嗎?」

  霍桑說:「我覺得這裡面確有幾點使人費解。第一,他為什麼要冒充教員?第二,他既只租住人家的後樓,經濟力也就可想而知,哪裡來這許多錢?第三,最奇怪的一點,就是他的借刀的問題。他真要幹行兇的事嗎?他既然有錢,豈不能自備一把?若說他並不曾偷用,那刀也遺失得奇怪;並且怎麼又給磨過一磨?」

  「唔,真是很奇怪的。不過我以為這刀也許是別的房客偷用的,他只是受了那老婦的冤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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