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白衣怪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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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呵喝道:「誰叫你東張西望?快進去!」他把椅子的背靠著方桌,一邊坐下,一邊用手向退進西次間裡去的黑臉指一指,向我們解釋2「這傢伙是小弄口木作裡的老闆,名叫阿毛。昨夜發案以後,那位西次間裡的吳先生,因著一個人睡在樓上害怕,特地叫他來陪伴的。」他又回頭向西面的次間裡瞧了一瞧。那黑臉已不見了。 霍桑坐在銀林的上首,一邊摸出紙煙,一邊緩緩答話。「不是那個患風癱的吳先生嗎?」 許墨傭點一點頭。他伸手接受了霍桑送給他的紙煙。 霍桑又把紙煙匣送到我的面前,我也取了一支。汪銀林卻有他自己粗黑的雪茄,霍桑並不客氣。我也在方桌旁邊的樟木靠背上坐下,汪銀林正擦著火柴燒他的雪茄。霍桑的火柴梗還取在手中,沒有擦燒,忽而跳起身來。 「唉,且慢,這裡有一根火柴梗哩!」 霍桑早已僂著身子,湊到紅木桌的足旁,很小心地抬起一根半焦的火柴。這火柴靠近桌子的足,我們入室時目光都被屍體所吸,故而沒有注意。 霍桑掀起了眉毛,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東西也值得注意。包朗,你來瞧瞧。」 我也立起身來湊近身去。那也是一根焦梗不斷的藥水梗火柴。 我道:「這同樣是瑞典出品啊!」 許墨傭和汪銀林也站了起來。許墨傭瞧瞧火柴,又瞧瞧霍桑的臉,唇角上微微露出一種獰笑,似在詫異我們對於這一枚火柴怎麼如此重視。 他作疑訝道:「這是一枚火柴啊!」 霍桑應道:「正是,而且是燒去了四分之三的焦梗,不值半文錢——但可是你丟遺的?」 許墨傭搖頭道:「不是。我袋中沒有火柴。」他忽回頭向汪銀林瞧著。 汪銀林忙道:「也不是我的,你瞧,我的火柴梗還沒有丟呢。」他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間,果真執著半根火柴,那燒過的半段卻已化灰斷落。我見他左手中執著的火柴盒子,是國產鴻生廠出品的雙錢牌,和霍桑拾得的一根,質地的確不同。 霍桑又問許墨傭道:「今天早晨你第一次來這裡察勘時,有沒有在這室中吸煙?」 許墨傭搖頭道:「沒有,我出外時難得吸煙的。不過當時我雖用電筒在地板上照過,卻不曾注意到這個東西。」 霍桑道:「這也不能怪你,這種平凡無奇的小東西,就是瞧見了也不會引起人家的注意。」 「那末你剛才怎麼說值得注意呢?」 「是,這裡面還有一段小小的歷史,我也可以告訴你。」於是霍桑就把已往的事實,約略說了一遍。接著他又道,「現在大家坐下來,聽聽你的經過情形。」霍桑重新歸座,摸出他的銀質的紙煙匣來,把拾起來的火柴,小心地放入區中。 我明知霍桑所以重視這根火柴,就因裘日升昨天說過,三天前當那怪事發生以後,他臥室中的鏡臺上面,發現過一枚火柴。現在這一根火柴,既然和先前的一根相同,又發現在屍體的附近,當然不能不認為一種要證。一會兒,我們重新坐定。許墨傭便開始報告他的經過。 據說他上夜裡有些應酬,回家得很晚。到了半夜過後,那警署裡的值夜警士忽趕去敲門。他聽說是一件奇怪的凶案,便穿好衣服趕到裘家,那時已兩點過了。 許墨傭接著說:「我到這裡時,合家的人都慌做一團。樓上躺著一個患癱病的男子,那老僕林生又纏不清楚,若沒有死者侄兒和我接談,幾乎使我無從措手——」 霍桑忽插口道:「對不起,我要問一句話。你所說的死者的侄兒,不是名叫海峰的嗎?」 許墨傭應道:「正是。他在昨天下午才從北平回來,此刻仍在下面。 霍桑點點頭。「好,清說下去。」 許墨傭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據那海峰告訴我,昨夜裡並無外客到來。十點鐘時,他和他的叔父分別歸睡。他因著火車上的困頓,又傷了些風,所以睡得很熟。他的臥室就在樓下東次間裡,那本是一間客房。他在睡夢中忽被一種驚呼聲音所驚醒。他仔細一聽,他的妹妹正在伊臥室中竭力呼叫。他大吃一驚,匆匆穿上襯衫,開門到客堂裡去。 「他妹妹玲鳳的臥室,本在西廂房裡。他開亮了客堂裡的電燈,正要去敲門,忽見西次間的房門開了。西次間是死者岳母的臥房,但和玲鳳的臥室互相貫通。那時玲鳳站在房門裡,兀自發抖,一時說不出話。伊的外祖母這時已幫著呼喊。海峰以為也許有什麼偷地進了伊的臥室,正要進去搜索,同時他又聽得樓上有呻吟的聲音,才知道接上有了岔子。這時候那老僕林生也已披衣而起,於是兩個人就一同趕上樓來。 「他們到了樓上,踏進總坐室時,電燈雖沒有開,但東次間的房門卻開著,燈光從門口中射出。想坐室的地板中央,隱約見有一段白色的東西。海峰一時換不著電燈的機或所在,耳朵中還聽得低微而恐怖哎喲之聲,他也禁不住害怕起來。幸虧林生在牆壁上摸著了電燈機鈕,開亮了電燈,海峰才發現他的叔父已蟋臥在地板上面。 「海峰先呼叫了兩聲,沒有回音,又走過去推他叔父的肩背,卻已僵硬不動。但那呻吟之聲,仍不時送入耳朵。後來他才知那聲音是從西次間裡那位患風病的吳先生發出的。他躺在床上,雖然沒有跟見這凶案的發生,但案子的發覺,他卻是第一個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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