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真相難白 | 上頁 下頁
四五


  「很難說,太遠了。」

  我插口道:「有可能是長頭髮警察要打一個帶有違禁爆竹的傢伙。」

  「你只能希望如此。」麥克打了個哈欠,「想出去散步嗎?」

  我瞥了一眼壁爐臺上的鐘錶說:「當然了!阮凱一離開咱們就散步去。」

  麥克斯打開洗碗機,說:「你倆為什麼不先走呢?你們帶走那條狗,我在這兒等著招待阮凱。整個早晨這條狗都礙手礙腳的,快把我逼瘋了。」

  我倒是一整天都沒見到鮑澤了,我朝後門外看去,發現它睡在天井裡一塊陽光照著的地方。

  「主意不錯,麥克斯。」我說道,同時心想,如果阮凱從聖瑪利諾沿著最近的路走來,就有可能碰到我們。即使不是如此,麥克斯無疑也是一位很好的同伴。

  我們穿過弗裡蒙特大道,朝北面的群山走去,設想著能瀏覽一下米申的一家書店。在回家的路上能買一些水果,為驅車去沙漠做準備。

  此時,烏雲直壓頭頂,空氣冷而沉重。城市北面的山巒像是披上了厚厚的毯子。今天的天氣預報說,四千英尺以上的高空有積雨雲。

  微風迎面吹來,麥克拉上風衣的拉鍊,問:「蘭娜會說真話嗎?」

  「如同電視業所承諾的那樣,她比一般人要好一些。我倒要看看電視網會帶來什麼,無論如何這會是一件好工作的,麥克。」我挎著他的胳膊,借他的身體來擋風。「這工作最少要持續一年,你有足夠的時間選擇你的下一個職業。」

  我繼續說道:「而且我已經在想這個問題了。在能回答別人時,我總是盡力解釋——至少我一直在工作。當我看到有那麼多同事要麼在拍廣告要麼在做與事業毫無關係的工作時,我意識到了自己的位置是多麼的適意。」

  麥克眯著眼睛:「你所說的下一個職業是什麼?」

  「你打算長期生活在森林中嗎?」

  他隨口應道:「隨你怎麼說。」但注意力已從我身上移開了。他看著前方有燈光和條幅,看起來像是街邊小集市的地方,一群人聚在人行道上,商店的老闆們也聚在門口,互相交談著。

  「我們剛才聽到的可能不是爆竹響。」我說。

  「看起來的確不像。」麥克扯著狗繩將鮑澤拉到身邊。警燈不停地閃爍,黑白相間的警車塞滿了弗裡蒙特大道和米申交匯的地方。黃色的帶子在人行道上劃出了一塊地方,一輛公共汽車停在旁邊,車門大開,車上也掛滿了那種黃色的帶子。

  我說:「我只聽到一聲警笛呀!」

  「壞人一死,就沒急事了。」麥克試圖裝得漠不關心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和我一樣關注。

  黃帶子圍起來的地方裡面有一幫穿深藍色制服和灰套裝的人,透過他們之間的空隙,我看到人行道上躺著一個小小的用布蓋著的屍體。屍體大小了,不可能是凱茜,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一點。

  每週有兩天,凱茜都要在那個拐角等公共汽車。但今天早上凱茜是和她爺爺一起去學校的。麥克斯傳給我的有關阮凱的消息也根本沒提及她乘公共汽車的事。一旦我認定那不可能是我女兒的屍體時,也就引不起我的恐慌了。

  我拉起麥克的手說:「咱們走另一條路繞過這裡吧。」但麥克已開始向前走去。「今天是正常的假日!」我不肯放棄努力,一個勁地朝他發牢騷,因為我實在不想到那兒去。「你就不能離遠點嗎?麥克!你必須告訴北帕薩德納警察局該怎麼做嗎?」

  「不是不可以。」他注意的是人群而不是犯罪現場。他一遍一遍地、有條不紊地看著那群好奇的鄰居們。我將身子朝他那個方向斜去,試圖確定他的目光所在。

  我們的鄰居史蒂夫·弗萊斯克出現在一群站在酒館附近看熱鬧的人們中。史蒂夫今年有七十多歲了,他身材高大,是退休教師,也是老海軍戰士。

  史蒂夫朝麥克伸出手,說道:「麥克,瑪吉。麻煩事夠多的了,是不是?」

  「發生了什麼事?」麥克問道。他的目光投向了從高速公路方向開來的驗屍官的小型車。

  「看起來像是流彈。乾洗店的弗雷德覺得死者是個小女孩。他也沒有親眼看到是怎樣發生的,當他聽到槍聲時小女孩剛踏出公共汽車,然後他就看到她倒下了。」

  史蒂夫打了一下響指,說:「就像這樣,弗雷德說『啪』,然後她就倒下了,甚至沒時間叫一聲。911電話就是弗雷德打的,他現在正在那兒同偵探談話。」

  我說:「聽起來像是爆竹響,我們也聽到了。」

  他接著說道:「我也聽到了,今年,我們聽到了各種各樣的吵鬧聲,對吧?我正準備出去呢,今天是星期五,我應該到前面的帕爾·勞家做家教,教他的第二外語——英語。我住在這兒這麼多年了,從未想到會見到這種事,從來沒有!這正是你的本行,弗林特,你怎麼看?」

  「你說,是小女孩?」

  「弗雷德看到的是這樣。」

  麥克仍抓著我的手,此時輕輕地拉了我一下,示意他就要過去了。「我想我們應該讓開路,讓那些人做他們的工作。」

  我沒有想太多,隨口說道:「史蒂夫,下周哪天晚上帶菲利斯到我家喝一杯。」

  「喝一杯?」史蒂夫慈父般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說,「也許是喝杯牛奶吧,菲利斯告訴我該道喜了,小寶貝。」

  我感覺到了麥克的反應——我的手被他使勁捏了一下,痛得就像被電擊了一下。

  「我會給菲利斯打電話的。」我和麥克靠近了一些,沿著街道走了下去。

  麥克摟著我,低頭問我:「你都告訴誰了!」

  「沒有誰,家庭內部而已,真奇怪消息怎麼傳出去的,我希望能儘快得到最新消息,因為我不想承受壞消息,而且討厭產生同情心。」

  「是麥戈溫女士嗎?」一位非常年輕、穿制服的警官還未等我們走遠,就攔住了我們。他身邊是一位便衣警察。「還記得我嗎?克萊頓·特雷爾。有幾次我陪著凱茜從公共汽車站走回家。」

  「當然記得了,克萊頓。你現在好嗎?」

  「我很好,謝謝您。」

  天哪,他很熱切!我不知道居然有那麼多人熟知凱茜的日常活動。也許凱茜該自己開車去上學了。

  克萊頓接著說:「我被分派到這附近,進行街頭巡邏。今天早上重案組請我助他們一臂之力,因為這一帶歸我管。這位馬雷諾偵探想同您談幾句,探長,這位就是我跟您說過的瑪吉。」

  「你好!」我抓住馬雷諾伸出的手搖了搖,他個子高高的,膚色黝黑,喉結外突,長著個鷹鉤鼻子,整個兒就像一個套著廉價灰套裝的稻草人。我開始感到陣陣噁心,偷偷地看了一眼躺在人行道上的那具屍體——她看起來仍是那麼小,不可能是凱茜。

  克萊頓退後一步,將人行道上的人流從我們身邊疏散開來。

  「麥戈溫夫人,」馬雷諾很正式地重複道,「人們都叫你瑪吉?」

  「除了我母親,別人都這麼叫。」我答道。此時噁心感被別的更強烈的東西取代了,我開始感到恐慌。

  馬雷諾在夾在寫字板上的表格上做了一下記錄。他向上瞥了一眼,用鋼筆指了一下麥克的方向,問:「你,麥戈溫先生?」

  「只有這條狗配得上這個稱號。」麥克說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苦笑。「鄰居說一個女孩被打死了?」

  馬雷諾說:「是的,一位女性。我們大致確認了此人是誰。現在我們正試圖弄明白她到這地方做什麼事情。」他邊說邊將一個塑料證據袋的邊緣小心地夾在寫字板上。「特雷爾警官說您也許能幫我們弄明白這張單子的含義。」

  這是一張八個停留點的任務清單。第一項是瑪吉;第二項是唐人街的麵包店;最後一項是在洛杉磯機場等2:15的飛機。一看到那潦草的記錄,我就明白了,麥克也明白了。

  「天哪!」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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