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真相難白 | 上頁 下頁
三四


  「這麼久以前的事了。」然皺了下眉頭。這時孩子開始動起來,然用手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背,說:「我能告訴你們一些什麼呢?」

  「這正是我們想要弄明白的。」

  「請進。」然領著我們走到這車庫中相對暖和的地方,一邊走一邊用手輕輕地拍著孩子的背,並微微地搖晃著。當他走到那女人跟前時,用越南話對她說了幾句。那女人點點頭,就毫無聲息,氣質高雅地走進一個角落。這個角落被佈置成廚房。角落裡有個桶,那是廚房的水槽。那女人把一個水壺裝滿了水,放在一個有兩個爐膛的火爐上。

  我朝四周掃了幾眼,發現這個被改造後的車庫還是挺整潔的。整個屋子惟一的家具就是一張佛米卡桌子,四隻鍍鉻合金的椅子,一個搖籃以及一張舊沙發,沙發上鋪著絨線繩織成的沙發套。水泥地上鋪著草地圖案的榻榻米,靠著牆的則是一張可以折疊的床。

  那女人把一個水壺與幾隻茶杯放在桌上,又從一個古舊的電冰箱的冷藏室裡拿出一塊蛋糕。

  「不要客氣。」然先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吉多和我坐在沙發上,他則蹲坐在自己的後腳跟上,輕輕地搖著搖籃。他旁邊放著個塑料的嬰兒水壺。

  「你的孩子多大了?」我隨口問道。

  「六個月了。他是我的孫子,名叫埃裡克。這是我兒媳,貞。」

  我們彼此打了個招呼,互相鞠躬示意。

  「當貞去大學上課時,孩子就由我來帶。」然把手指輕輕地塞入孩子那握著的小拳頭中,看著孩子熟睡著的樣子微微地笑著,「埃裡克種了牛痘後有點發燒,很快就會好的。但如果他母親不能快點去學校上課,遲到可就不好了。」

  出於對然的理解,貞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笑容,向然鞠了個躬:「謝謝您,爸爸,我這就準備走了。」

  「您上的是哪所大學?」當她收拾書包時,我問道。

  「加利福尼亞大學。」她回答,「就在歐文。」

  「好地方。」我不禁稱讚道。

  「我兒子正在攻讀博士學位。」然說著,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我以一種嶄新的欣賞的眼光環視了一下這間幾個人共同居住的車庫屋子,心中暗道:大學,即使在學費全免的國立大學,也不是一般人所能負擔得起的。

  貞出去關上門後,然就把埃裡克放進搖籃裡,端著茶與蛋糕向我們走來,熱情地招待我們。

  「對於你們所要談的問題,我有點小小的想法。」他說,「不知你們能否稍等片刻?」

  不等我們回答他就走到清水牆後面的隔間去了,我們能聽見他好像在移動什麼東西。

  吉多把身子向我微傾:「你能猜出他在那兒幹什麼嗎?」

  吉多說話聲太大,把埃裡克吵得哭起來。

  「瞧你幹的好事!」我俯下身子,從搖籃中把埃裡克抱起,讓他輕輕地靠著我。馬上,他的哭聲就停了。他靠在我脖子彎處,我可以感覺到他頭部的溫暖,可以感覺到他的頭髮比絨毛更柔軟。我已經很久沒抱過孩子了,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我的呼吸有點毛病。

  這時,埃裡克抬起頭來望著我,一看不認識,就咧開嘴又哭起來,嘴裡露出三個尖尖的小牙。我拿起他的奶瓶,用橡皮奶嘴輕輕地碰了碰他的下嘴唇。他雖然仍抽泣著並以懷疑的目光看著我,但他已合上嘴,這樣他才能喝到果汁。

  然回到屋裡,手裡拿著個塑料文件夾。看見我抱著埃裡克,臉上露出了微笑。

  「這就是你們想問的。」他說著,拿出一本小冊子,破破爛爛的,顏色也已經褪成深棕色。在這本小冊子的封面上有三個題目,一個是用越南語寫的,一個是用法語寫的。另一個是用英文寫的「峴港博物館——古占婆的藝術」。

  當我一見這本書的目錄時,一股說不出的激動油然而生。我伸手接過它,只想證實一下它的真偽。雖然我兩手並沒幹別的什麼事,但翻看這本冊子時卻感到笨拙異常。這冊子的每張圖片下面部配有三種語言的解說詞,內容是關於越南近一個世紀遺留下來的寶貴財富。

  我抱著埃裡克輕輕地搖著,然則向我展示目錄的內容,並解說著其中一些已被博物館所收藏的較為重要的物品。與其他博物館相比,那兒收藏著更多遠古的玉或石頭雕成的人像,大部分都是翩翩起舞的少女。也有十分珍稀的中國陶瓷,金銀珠寶,珍珠手鐲,幾套幾百年前的禮儀服飾,一些扣形裝飾品和兩用耳環,打製成的銅盤與銅壺以及一把鑲著鑽石的軍刀。這太有意思了,實在非同尋常。這些東西內在的價值著實難以衡量,但它們的市場價格呢?

  我發現然正注視著我,便轉過頭來迎著他的目光,問:「你在上那艘名叫馬納蒂裡的貨船前就認識包貢了嗎?」

  「噢,認識,我是為麥安工作的人員之一。就是我叫包貢離開峴港博物館的。」

  「麥安?」吉多問,「誰叫麥安?」

  「總統夫人,蒂厄女士。在我給峴港掛電話前,她已經讓阮將軍負責將西貢博物館的收藏品運往加拿大。」然說著把目錄遞給吉多。

  我問:「那你是否留在西貢等著來自峴港的東西呢?」

  「我並沒有特意這樣做,蒂厄夫人把她自己所需要的玉和鑽石運出去了,而且她還命令將西貢銀行的十六噸金子轉到她的賬下。」

  「哇!」吉多脫口而出,「她把十六噸金子帶出了國境!」埃裡克又被這驚叫聲給吵醒了。

  然搖搖頭:「我們找不到人來運。蘇撒開始說他們能通過個人項目幫她把黃金運走。但當他們來到王宮,看見鋪在她臥室地板上的簡陋的小床時,他們改變了主意。他們並不想因為轉移一國的黃金資源而改變自己中立的地位。」

  「蒂厄夫人的妹夫李從一些被遣送回國的加拿大外交人員那裡買到一些空位,這就是他們如何把這幾個柳條箱弄上馬納蒂裡號貨輪的。李為我和包貢都買了船票。無論李能運些什麼,他都會把它帶到法國的。」

  「那金子還留在西貢嗎?」我問。

  「大部分。」然回答,「不是全部,至少蒂厄總統帶去整整一箱黃金。」

  「那些被運出去的黃金呢?它們在哪?」吉多問道。

  然哈哈大笑。這時埃裡克開始哭鬧起來,然從我手中把他接了過去,說:「如果我知道這十六噸黃金在哪兒,哪怕只有其中一部分,你們想我的家人還會在這個車庫中住嗎?請相信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那批黃金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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