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77街安魂曲 | 上頁 下頁 | |
二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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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人同意讓我拍攝葬禮的過程。」吉多說,「你同意嗎?」 麥克抬頭看著我。 我說:「我們沒有關於弗蘭迪的葬禮的任何資料,所以我想用海克特的來代替一下。」 「我沒意見。」麥克鑽進水盆下說,「打開水龍頭,我想檢查一下有沒有漏水的地方。」 「我們馬上就有水了嗎?」吉多打開水龍頭時我問。 「好了,先開一會兒。」麥克就像在一個很深的山洞裡說話一樣,聲音聽起來仿佛是妖魔鬼怪的回音。 我問:「我能先洗個澡嗎?」 他們倆一起打量著我,麥克說:「別麻煩了,我們要去的地方並不怎麼樣,不用打扮得那麼漂亮。」 § 8 劉易斯的小屋大約10平方英尺,就像一間單人牢房。幸好吉多在天花板上安了一個聚光燈,否則這屋裡簡直暗得像地窖一樣。 安冬尼·劉易斯坐在他那張窄床的床頭上,聚光燈正好照在那兒。當他初次抬頭時,看起來長得還不錯,但只要他一轉身,光線照在他的右半邊臉時,就活像一隻怪物——他的右臉上有幾道很深的刀疤,更令人作嘔的是他的右眼是一個閃著紅光的假眼球,就像玩具店裡用萊茵石做的玩具龍的眼睛一樣。 劉易斯抬起手擋住照著他的強光。 「你現在身體好嗎,劉易斯先生?」我問。 「還好。」他往後攏了攏頭髮,整理了一下病號服的領子,轉了轉身,儘量避免燈光照在他的假眼上,「或許不久以後好萊塢的製片人就會發現我是個天才,我將是他們所見到的最成功的明星,他們還會和我簽下一百萬美元的合約。」 麥克輕蔑地說:「你有了一百萬又能怎樣,劉易斯?」 「我會把這可惡的地方拆掉。」 下面的大廳裡有人吵吵嚷嚷的,就好像幾個人在吵架一樣。我隱約聽到一句「讓那幫混蛋離我的病人遠點」。 這是一所很古老的過渡療養院,發出一種老房子才有的黴味。這兒很髒,住了很多人——在應該住一家四口的空間裡竟住了十二個人。緩刑處和一個公司簽訂合約後,那個公司買下了這幢老房子。他們把這房子盡可能地分為多個小間,供那些精神不正常的患者居住。在合約裡規定,每週進行一次思想教育,每天吃兩頓飯。 我讓麥克開始提問,因為我喜歡海克特曾幫我們做過的那種警察式的提問。麥克和劉易斯以前也有過幾次接觸,所以我想他們兩個進行問答肯定很有意思,而且也有拍攝價值。 麥克雙臂環抱胸前,倚在牆上沉思著,這場景看來不錯。劉易斯正坐在燈光下,那燈光也照到了麥克,麥克的臉有一半在陰影裡,顯得很有個性。雖然他的姿勢和問話顯得漫不經心,當他轉過身對著劉易斯準備提問時,他的手槍反射出一些光亮,讓人覺得他很有威懾力。 「劉易斯,我聽說你是一個很精明的傢伙。」 「如果我很精明的話,我在這兒幹什麼?」劉易斯神經質地一笑。 「你跟我說過,你曾在俄勒岡的某所大學學習過,那兒很美。」 「如果那兒不下雨的話的確不錯,我從沒見過那麼多雨水,我沒有雨衣,所以身上總是濕漉漉的。」 「你在那兒學什麼?」 「學習無宗教論宣傳。」劉易斯笑著說。 「1972年,」麥克說,「女孩們都留著長髮,穿著迷你裙,你在俄勒岡交過什麼朋友嗎?」 劉易斯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好像被刺中了傷處:「我不是到那兒交朋友的。」 「那你到那兒幹什麼去了。」 「去減輕被歧視的黑人兄弟的痛苦。」 麥克問:「你的眼睛是怎麼搞的?」 「被打瞎的。」他轉過身去,很不自然地用手擋住了那半邊臉,「一個豬玀把我的右眼打瞎了。」 「你是說一個警察打的嗎?我聽說是你自己用一支鉛筆把眼睛挖出來的,你是這麼對精神病醫生說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劉易斯急促地喘著粗氣。 「用一些東西挖出自己的眼睛一定很痛苦。」麥克說,「從中你得到了什麼?」 「看到了真理,我的這只瞎眼比你們健康的眼睛能看到更多的真理。」 「可能是吧!」麥克仍然很輕鬆地站在那兒,「你有一個帶鉛筆的什麼東西,是嗎,劉易斯?你沒用鉛筆威脅過你的公派辯護律師或別的什麼人嗎?」 「我威脅過假釋期間的一個警察。」 「你想從縣監獄逃走,所以你把一支鉛筆抵在她喉嚨上用她做擋箭牌。」 劉易斯轉身背對著麥克,但攝影師仍拍到了他自鳴得意的笑容。「差不多吧,當時鉛筆是惟一能當做武器的東西,我花了一年時間才得到它。」 「在審訊中誰為你作過證?誰是你的品德信譽見證人?」 「是雷·邦德雷克斯和哈羅德·泰勒。」 「他們是幹什麼工作的?」 「是兩個從監獄裡獲釋的傢伙,一個在洛杉磯,一個在舊金山。」 「他們也殺過人嗎?」麥克問。 「我不知道。」劉易斯聳了聳肩。 「你明知道他們也幹過,你真聰明呀。你因為謀殺執法警員而被送上法庭,而那兩個為你作證的人則是全國最著名的謀殺警察的犯人,你難道就找不到一個老牧師或者是一個經紀人為你作證嗎?」 「我認為殺掉一隻豬並不是犯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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