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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是齊爾亞克。」貝克從緊閉著的嘴唇裡吐出了這幾個字,接著便迎上前去。這是個身材高大、不修邊幅的漢子,活像一頭溫和的黑熊。只見他張開雙臂,深深地擁抱住了貝克。當香儂從貝克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凱姆爾時,猜想他大概是個土耳其人的後裔。這倒挺合香儂的胃口。他喜歡這種類型的人,他們通常都是可靠的戰士和夥伴,辦事幹脆利落。

  「這是我的助手。」貝克把香儂介紹給了齊爾亞克。他與香儂握了握手,估計是用塞爾維亞-克羅埃西亞語嘟噥了幾個字,隨後便操著不少南斯拉夫人都會說一些的德語與貝克交談起來。他不懂英語。

  在齊爾亞克的協助下,他們找到了海關負責官員,一起前去察看貨棧。來到貨棧門口時,海關官員對衛兵急促地說了幾句話,他們便走了進去。這批武器存放在庫房內的一個角落裡,分裝在十三隻木箱內,一隻木箱裡顯然放著兩具火箭筒;另有兩隻各裝著一門迫擊炮及其底盤和瞄準器具;其餘的都是彈藥箱,四隻彈藥箱裡各盛著十枚火箭彈,另外六隻總共裝著三百發迫擊炮彈。箱子都是用新木板做的,上面沒有任何標記,只是按順序印著號碼和「托斯卡那號」的字樣。

  齊爾亞克和海關負責官員操著他們自己的方言,喋喋不休地談開了,看樣子他們用的是同一種語言,這倒不錯,因為南斯拉夫有幾十種不同語言,其中主要的就有七種,這常給人們的交往帶來困難。

  齊爾亞克終於轉過身來,用他那結結巴巴的德語對貝克說了幾句。貝克回答後,齊爾亞克譯給了海關官員聽,後者臉上浮起了微笑。接著,大家相互握了握手便彼此告別了。屋外,明亮的陽光刺人眼目。

  「剛才他們說了些什麼?」香儂問。

  「海關官員問齊爾亞克,能否送他一點點禮物。」貝克解釋道,「齊爾亞克說,如果能在辦理手續上給予方便以及保證及時地在明晨裝好船,那麼一定會重謝他的。」

  香儂已經把齊爾亞克的那一千英鎊付了一半給貝克,算是酬勞他在這樁買賣上出的力。貝克現在將這個南斯拉夫人拉到一邊,塞給了他這筆錢。這漢子張開雙臂給他倆來了一次更為熱烈的擁抱,然後三人一起來到旅館,要了一點點烈酒來預祝一下他們此番合作能一帆風順,「一點點」是貝克剛才提到禮物時所用的字眼,可能齊爾亞克當時也就是這麼說的,不過,他實際上並不是這個意思,南斯拉夫人遇上了高興事兒從來不是只喝上一點點。齊爾亞克腰間裝著五百英鎊,興奮地要了一瓶烈性葡萄酒,一碗一碗地就著杏仁和橄欖下酒。夕陽漸漸西下,亞得里亞海濱涼爽的夜晚已不知不覺地溜上了大街,可齊爾亞克還是坐在那兒,不停地高談闊論著他在二次大戰中度過的歲月。

  他們沒吃晚飯,午夜時分一起東倒西歪地逛回碼頭去看「托斯卡那號」進港。這條船正緩緩地向岸邊靠來,一小時後在那個獨處一隅的碼頭上系了纜。塞姆勒站在船頭,俯視著在港口若明若暗的燈光照耀下的堤岸,和他們相互點了點頭。沃爾登伯格站在跳板的頂端,正和大副商量著什麼。香儂在信中吩咐過他,讓他將一切交涉事宜均交給塞姆勒去辦。

  當貝克和齊爾亞克一起返回旅館後,香儂溜上跳板,鑽進了小小的船長室。碼頭上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塞姆勒把沃爾登伯格領進來,然後他們反鎖上艙門。

  香儂慢慢地措詞謹慎地告訴沃爾登伯格,他把「托斯卡那號」弄到普洛切來究竟打算裝什麼。這個德國船長鎮靜地聽著,臉上毫無表情,直到香儂講完為止。

  「我從未運過軍火。」他說,「你說這批貨是合法的,怎麼個合法?」

  「完全合法。」香儂答道,「這是買下的,用卡車運到了這兒。政府當局自然知道這些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否則,他們是不會頒發出境執照的。執照並非偽造,也不是來自賄賂,這是完全符合法律的一批物資。」

  「也符合我們將要前往的那個國家的法律嗎?」沃爾登伯格問。

  「『托斯卡那號』永遠不會進入預定使用這批軍火的那個國家領海。離開普洛切後,船還要再去兩個港口,都是裝貨去的。你明白,船在港口如果只裝不卸,絕不會有人來搜查這條船上還裝著些什麼貨,除非當地政府事先已聽到風聲。」

  「但這種事畢竟還是有的。」沃爾登伯格反駁道,「如果我載上這批運貨單上沒有提到的軍火,一旦被當局前來搜查時發現了,船就會被扣下,我也要去坐牢。我當時同意的不是軍火。在如今這種『黑九月』分子及愛爾蘭共和軍到處活動的年頭,各國政府都在搜尋著軍火運輸。」

  「可那是在卸貨的地方,而不是在裝貨的港口。」香儂說。

  「我當時同意的不是軍火。」沃爾登伯格重複道。

  「你同意的是向英國偷運非法移民。」香儂一針見血地給他指了出來。

  「那些人只要腳未踏上英國土地就不能算是非法的。」船長針鋒相對地反擊道,「『托斯卡那號』到時候只要停在英國海外就行了,那些人可以坐快艇上岸。軍火卻是大相徑庭,只要運貨單上未提到,它們在這條船上就是非法的。為什麼不把它們登記在這貨單上呢?就照直寫上這些軍火由普洛切合法運往多哥好了,誰也不能證明我們以後並沒有把軍火運到那個國家。」

  「這是因為,假如船上已經載有軍火。西班牙政府就不會准許船停泊在瓦倫西亞或者任何一個西班牙港口,哪怕僅僅只是過境。更不用說再去裝彈藥了。所以,運貨單上必須對此隻字不提。」

  「那麼我們應該說是從哪裡駛往西班牙的呢?」

  「從布爾迪西。我們名義上是到那兒去裝貨的,可是由於貨沒能及時準備好,於是船主命令你到瓦倫西亞裝載一批運往拉塔基亞的新貨,你理所當然地服從了命令。」

  「假如西班牙警察上船搜查呢?」

  「根本不會有任何一點引起他們前來搜查的原因。但為了以防萬一,一定要把這批武器藏在艙底。」

  「假如他們在那兒發現了這些『寶貝』,我們可就完蛋了。」沃爾登伯格點明了要害所在,「他們將認為我們是在為巴斯克恐怖分子偷運軍火,那我們就永遠也別想脫開身。」

  雙方討價還價,一直爭執到淩晨三點。最後,香儂同意拿出五百英鎊作為額外酬勞,才告結束。這筆錢一半現在付,一半駛離瓦倫西亞後給。至於將來路過那個非洲港口時,則不再另給錢了,在那個港口不會有任何問題。

  「船員的事都包在你身上?」香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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