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戰爭猛犬 | 上頁 下頁 | |
八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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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走漏風聲了嗎?是不是某個國家情報機構得到消息,獲悉他預謀在非洲發動一次政變,因此決定通過幹掉這場行動的首領而一勞永逸地止住這場政變?他甚至懷疑幕後策劃人是詹姆斯·曼森爵士,原因是他居然膽敢踐踏爵士心上的那朵「純潔的鮮花」——天曉得,那位情場老手洛莉薩怎麼還會有這麼個稱呼。但他很快排除了所有這些因素。也許,是不是因為他觸犯了黑市軍火業這個鬼域中的某個傢伙,所以對方決定借刀殺人幹掉他?然而果真如此,那麼此事必定有個前提:他和某人為生意鬧翻了臉,為錢吵過架,或者是因為他耍手腕騙了人,威脅了對方等等。可這些都與他無關。 他開始把思路轉向遙遠的往事,回憶起他參加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戰鬥。麻煩之處在於:一個人說不定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曾在某個時候無意中激怒過一個強敵。也許他在某次戰鬥中幹掉的一個對手,竟是美國中央情報局或者蘇聯KGB的特務。這兩家機構都是慣於對人報舊仇的,而且成員中不乏世界上最兇狠殘暴的打手。這些傢伙解決宿怨從來不考慮現實,僅僅只是為了雪恨。他知道中央情報局仍在執行一項殺死布魯斯·羅西特的決定。此人曾在剛果利奧波德維爾一家酒吧,開槍幹掉了一個瞪眼看他的美國人。後來才明白,那名槍下鬼竟是個中央情報局駐當地的工作人員。雖然羅西特事前對此一無所知,但根本無濟於事。中央情報局仍然做出了一定要殺死他的決定,弄得羅西特至今還在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KGB也是一丘之貉。他們到處派出刺客,四下追蹤,殺死那些叛國者和使他們吃過虧的外國特務。對於後者,他們不但從不放過,而且總是予以公開懲戒,以達到殺雞儆猴這一目的,並讓世人皆知,他們是不好惹的。總之,俄國佬殺人無需合理的動機,常常只是為了報復。 接下來的是法國保安行動總局和英國秘密情報局。不過,如果法國人真的想殺他,過去兩年裡他們起碼有過上百次機會,而且完全可以在非洲叢林裡就悄悄幹掉他,大可不必冒走漏風聲的危險,讓巴黎黑社會的一個刺客來幹此事。他們有得是自己的行動人員,幹這種活的行家高手。英國人似乎更不可能,他們墨守成規到了極點,要想進行一次暗殺,幾乎非經內閣批准不可。他們只有在極其危急的關頭,才動手行刺,或者是為了制止重大洩密,或者是為了殺一儆百以樹起本組織的威望,偶爾也為自己的成員被某個刺客故意殺死而去復仇。香儂敢保證,他從未打死過任何身分公開的英國特工人員而使對方處境尷尬。不過即使如此,英國人也不會像俄國佬和法國人那樣一定要報復。他們曾留下史蒂芬·沃德的性命,讓他活著受審,結果弄得當時的麥克米倫內閣幾乎垮臺;在菲爾比以及布萊克叛逃後,他們並未殺人滅口,而無論法國人或俄國佬,總是要讓自己的叛徒成為車禍之類的犧牲品。 現在只剩下黑社會團體了。是科西嘉人聯盟嗎?不可能,否則朗加拉蒂不會給他通風報信的。迄今為止據他所知,他從未惹惱過意大利的黑手黨或者美國的犯罪集團。除此之外,最後只剩下某人出於私怨而想報仇這一可能性了。因為,假如這個暗殺計劃既非某國情報機構,也非哪一黑社會團體的所作所為,那就只會出自私人之手了。然而,天知道究竟是誰? 朗加拉蒂還在注視著他,等他問話。香儂臉上毫無表情,似乎凝固於沉思之中。 「他們知道我目前在巴黎嗎?」 「我想是這樣。我相信他們也知道你在這家旅館。你總是住在這兒,這是個不當之處。我是四天前第一次來到這裡的……」 「如你所說,你難道沒收到我那封通知你把會晤推遲到今天的信嗎?」 「沒有,我一周前被迫搬出了我原先住的那家旅館。」 「哦,繼續說吧。」 「我第二次來這兒等你時,發現有人在監視這家旅館,這大概是因為我第一次來時曾打聽過布朗這個名字。我認為消息是從旅館內部洩露出去的,那傢伙昨天今天都在監視著。」 「那我轉移一下旅館怎樣?」 「你也許能甩掉他,也許不行。他們知道你化名為基思·布朗,因此也會在其它地方找到你的。今後幾周內你要來巴黎幾次?」 「次數還不少呢!」香儂承認道,「我得打這兒路過幾次,兩天后我們還要把馬克的東西從比利時取道巴黎運到土倫。」 朗加拉蒂聳聳肩。 「他們也許發現不了你,可我們不清楚他們的本事究竟有多大,或者有多少人,是些幹什麼的。他們很可能再一次把你找到,那樣就會帶來問題,可能要鬧到警察那兒去。」 「那我可陪不起。無論是現在還是兩天后,裝著馬克的那批東西待在貨車裡都不行。」香儂說。 他是個講究現實的人,當然願意與此事幕後策劃者坐下來談判解決。不過眼下情況既然如此,不管對手是誰,他都只好橫下心來和那傢伙拼一場了。 然而,他仍未完全放棄和對手談判的希望,只是他首先得查明對手究竟是誰。現在只有一個人可以幫他弄清——就是那個刺客。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科西嘉人,對方陰沉著臉點點頭。 「不錯,朋友,我想你是對的,我們一定要抓住這個刺客,但首先得引蛇出洞。」 「你願幫我的忙嗎,讓·巴普蒂斯特?」 「當然。不管對方是誰,可以肯定這事與科西嘉人聯盟無關,只要不涉及到我的同胞,我都站在你這一邊。」 他們花了將近一小時,仔細研究了一遍面前小桌上的巴黎市區圖。然後,朗加拉蒂離開了。 他把那輛在馬賽登記的貨車,白天開到了一個預定地點停好。天快黑時,香儂來到服務台,詢問去一英哩外一家很有名氣的飯店該怎麼走。他故意站在朗加拉蒂對他提過的那個旅館職員所能聽見的地方大聲發問,服務台領班告訴了他飯店的具體地點。 「走著去不遠嗎?」香儂問。 「不遠,先生。大概只要一、二十分鐘。」 香儂道謝後,在服務台大聲打了個電話給那家飯店,請他們當晚十點給他留下座位。然後,他一直待在旅館裡沒有出門。 九點四十分整,他一手拎著內裝盥洗用具的手提包,另一條胳膊上搭著件淡顏色的雨衣,跨出旅館大門,轉向通往飯店方向的那條街。他走的這條路線並不直達飯店,而是通向兩條比旅館所在的這條路還要窄一點的小街。他邁開大步,把路上的行人都遠遠地甩在身後,很快便來到了第一區。這兒街燈暗淡,杳無人跡。他就在此流連倘佯,打量著路旁商店櫥窗裡的燈消磨時光,直到早已超過他應去飯店就餐的時間為止。他雖從未回頭去看,但卻不時感到身後某處黑暗寂靜的街道上,有個人腳穿軟底鞋在徘徊著。此人絕不可能是朗加拉蒂,因為這個科西嘉人走起路來輕巧得無聲無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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