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戰爭猛犬 | 上頁 下頁
七〇


  和絕大部分天真稚氣的女孩子一樣,朱莉婭在中學時代也曾做過不少迷人的美夢。那時,她晚上躺在寄宿學校的床上,暗中想像著,自己如何成為創下無數驚心動魄的業績的巾幗英雄;如何在驚險絕倫的情況下,奮不顧身地救出了那個她所愛慕的男子,使之脫險,從此博得了對方堅貞不渝的愛情。但是和大多數女孩子不同,朱莉婭從未真正成熟起來。由於香儂不斷從她口中打聽有關她父親的情況,她早已想入非非,充當起女間諜的角色來,盡力為情人刺探父親的情報。遺憾的是,她所瞭解的父親,要麼是個溺愛女兒的慈父,要麼便是個枯燥無味的老人,對於他的事業和工作她全然不知。然而,此時此地,就在這細雨紛霏的星期日上午,她的機會來了。

  她迅速俯身細看了一遍第一頁紙上的情況,可根本沒弄懂上面是些什麼東西:盡是數字、費用,又一次出現香儂的名字,幾家銀行的名稱和地址以及兩次出現的一個名叫「克拉倫斯」的人。還沒等她再往下看,門把手的轉動聲打斷了她。

  她吃了一驚,丟下手中活頁夾的封面,一步跨回三英呎外的電話機旁,對著根本沒有聲音的話筒喋喋不休地聊開了。這時,她父親就站在門外。

  「好吧,克裡斯廷,我親愛的,那簡直是妙極了。行,我星期一和你會面,再見。」她對著話筒講完這幾句後掛上了電話。

  當她父親看清書房裡的人是他女兒時,板著的面容立刻鬆弛下來。他走過室內鋪著的地毯,在寫字臺前坐了下來。

  「那你現在準備幹什麼呢?」他嚴厲地揶揄著問。

  她沒有立刻答話,而是伸出兩條柔軟的胳膊從他身後抱住他的脖子,親吻著他的兩頰。

  「爸爸,我剛給倫敦的朋友掛了個電話。」她嬌柔地嗲聲說,「媽在客廳裡嘮叨個沒完,我就上這兒來打了。」

  「喂,你自己房間裡不是有支分機嗎?今後有什麼私事用那個分機打。」

  「好吧,爸爸。」她又向寫字臺上的文件瞥了一眼,可惜字太小,看不清楚,隱隱約約地只能辨出是一行行的數字,唯有標題倒還能認出,是關於採礦價格的。就在這時,她父親扭過頭來看著她。

  「您幹嘛不肯扔下這些討厭的例行公事,去幫我馴馴那匹坦帕萊恩呢?」她問父親道,「雨馬上就會停的,我想出去騎騎馬。」

  詹姆斯爵士朝著自己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微笑起來。

  「因為這些討厭的例行公事恰恰就是我們的衣食所在。」他回答說,「不過,無論如何我總是要幫你去擺弄一下那匹馬的。你稍等一會兒,我過幾分鐘就到馬廄去找你。」

  朱莉婭·曼森走出了書房門。她在門外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敢肯定,即便是馬特·哈內在此,也不見得比她表現得更內行了。

  § 十四

  對於來訪的遊客實行的例行海關檢查,西班牙政府比起人們所能期望的還要寬容得多。考慮到每年春夏兩季都有幾千萬來自斯堪地納維亞半島及德、法、英等國的遊客蜂擁入境,意識到如此多的來人中,難免會夾有一定數量的不法分子,當局索性也就在相當大的程度上聽之任之了。如果有誰在入境時違背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條例,比如帶進了兩箱而不是規定所允許的一箱香煙,西班牙當局通常是置之不理。這種事假如是發生在倫敦機場,立刻會被海關扣住不放的。

  西班牙政府採取的立場是,除非一個遊客真的犯下了必須處理的過失,否則他們絕不過問。但是,一旦有誰真的觸犯了西班牙法律,當局採取的措施卻嚴厲得驚人。他們嚴格禁止遊客帶入西班牙境內的四種東西是:軍火或爆炸物、毒品、色情照片和共產黨宣傳品。其它國家也許會抓住遊客偷稅入境的兩瓶白蘭地酒不放,而對《閣樓》雜誌不聞不問;西班牙卻正好相反。各國處理問題自有其不同的標準。西班牙,正如他們自己坦率承認的那樣,也有他們自己的輕重緩急。

  那個明朗的星期一下午,當香儂走下飛機進入馬拉加機場海關時,在場的那個海關官員,只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在香儂旅行袋中發現的一捆每張二十英鎊、共一千英鎊的現金,就聳聳肩若無其事地讓他過去了。也許他明知香儂帶著這麼一筆現金離開英國是違背英國法律的,可他仍無動於衷,反正那是倫敦的問題,與他無關。他在行李中沒有發現什麼諸如《性感女郎》或《蘇維埃新聞》一類的雜誌,便揮揮手讓香儂入內了。

  三個星期來環繞地中海沿岸買船的旅程,使庫爾特·塞姆勒曬得黝黑,看上去變得健康起來,雖然他還是那樣瘦瘦的,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令人難以看出他執行任務時的鐵石心腸,但那身古銅色的皮膚卻給他增添了一種生氣勃勃的神色,與他那一頭短短的白髮和湛藍的眼睛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他倆乘上塞姆勒預先找好的出租車駛向馬拉加市區。一路上,塞姆勒告訴香儂說,他已跑遍了那不勒斯、熱那亞、瓦萊塔、馬賽、巴塞隆那、直布羅陀等地中海港口,忙著找那些昔日的老關係替他物色小型貨輪,與聲譽良好的船舶掮客和經紀人連系,看看他們是否有船隻出售,並且到各個港口親自挑選了一些船隻。他已看了約有二十條船,但沒有一條中意。他聽說其它幾個還沒去過的港口還有十來條船,可他不準備再去了。因為,他從那些船主的姓名上瞭解到那些船的背景都很可疑。到目前為止,他從所有打聽到的船中選擇了七條船,「奧巴特洛斯號」是其中第三條。從各方面情況來看,他認為這條船似乎都還合適。

  他已替香儂在帕拉西旅館用布朗的名字預訂好了房間,香儂首先去旅館辦理了手續。下午四點左右,他們慢步踱出市中心馬裡蘭廣場南面寬闊的大門,向碼頭逛去。

  「奧巴特洛斯號」系在港口最遠程的一個碼頭上,船看上去就和塞姆勒形容的一個樣,船身上的白漆在灼熱的陽光照射下放著耀眼的銀光。他倆登上船後,塞姆勒把既是船主也是船長的喬治·艾倫介紹給香儂,然後由他領著香儂參觀了全船。香儂很快就得出結論:此船太小,不符合要求。船上的主艙房只能睡兩人,還有兩個單人艙,一個鋪上床墊或睡袋後可睡人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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