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戰爭猛犬 | 上頁 下頁
四八


  轉眼到了一九六六年,霍爾這時已告老還鄉,塔韋尼埃也已離開了部隊。第十四突擊隊眼下歸沃泰爾司令指揮。與他的前任塔韋尼埃一樣,他也是個比利時人。仍然身居副職的魯把他視為眼中釘,這倒並非這個比利時人曾幹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而是因為魯早就在垂涎三尺地期待著塔韋尼埃走後指揮大權能落入他手中。豈料一切都成泡影,因而他對沃泰爾恨之入骨。

  絕大部分是由加丹加士兵組成的第十四突擊隊,在一九六六年反抗剛果中央政府的兵變中成了叛軍的主力。沃泰爾親自精心擬定了進攻方案,看樣子滿有成功的希望。當時身任第十突擊隊司令的布萊克·雅克·施拉姆率領的那支也是加丹加士兵占多數的部隊並未捲入兵變,僅在一邊靜觀戰局發展。其實,假使進攻真能由沃泰爾親自指揮,也許會大獲全勝;而如果進攻真能得手,施拉姆很可能立刻率領部下投入兵變;果真如此,剛果政府勢必早已垮臺。為了發起這場兵變,沃泰爾帶著第十四突擊隊來到了位於剛果河右岸的斯坦利維爾,與左岸規模巨大的軍火庫隔河相望,儲存在那座軍火庫裡的武器彈藥,足夠任何控制它的軍隊用來統治剛果中部和北部多年。

  就在進攻發起前兩小時,沃泰爾司令被人打死,死因至今未能完全查清。實際上此事是魯幹的。他出其不意地對著沃泰爾的後腦開了一槍,將其擊斃。沃泰爾死後,稍有頭腦的人也許都會取消這次襲擊,但魯卻堅持、接過指揮權,發動了進攻,結果一敗塗地。事實上,他的部隊根本就沒能打過河去。剛果軍隊在得知軍火庫仍在他們手中後,重新集結在一起,將魯的部隊打得落花流水。施拉姆暗中慶倖自己沒有率隊貿然行動,從而躲過了這場慘敗。魯嚇得屁滾尿流地逃到了也未參加兵變的第五突擊隊裡藏身,第五突擊隊新上任不久的司令約翰·波得斯把嚇破了膽的魯用繃帶包紮起來,假裝成英國傷兵偷偷地送出了境。

  這時唯一飛出剛果境內的飛機是前往南非的,夏爾·魯便去了那兒。十個月後,魯聽到風聲,謠傳說一九六七年七月剛果將再一次發生兵變,於是他便帶了五個南非人飛回剛果,來到駐紮在金社附近施拉姆的第十突擊隊司令部。兵變發生時,他又回到斯坦利維爾了。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是在德納特和施拉姆手下。進攻剛剛開始,德納特不幸被手下一個士兵走火打傷了頭部,這一來,身為第六和第十突擊隊總指揮的德納特不得不在戰鬥的緊急關頭退下了戰場。魯立刻乘機跳出來,堅持宣稱,由於他是在場最好的指揮官,又是唯一有資格統率全體雇傭兵的首領,再加之又是法國人,所以應當由他而不是比利時人施拉姆來接替德納特全權指揮戰鬥。

  然而,大權卻落到了施拉姆手中。這倒並不是因為白人士兵公認施拉姆是他們之中的最佳人選,而是由於他是唯一能夠指揮加丹加士兵的人。如果沒有這些加丹加士兵參加,一小撮白人雇傭兵要想和對方較量,簡直是以卵擊石。

  魯的美夢是在兩面夾擊下破產的。首先是那些加丹加士兵們厭惡並且由衷地不信任他;因為他們至今還記憶猶新,去年正是在這個傢伙的指揮下,他們的加丹加兄弟部隊被敵人打得落花流水。另外,在德納特躺在飛機內的擔架上飛往羅德西亞的當天晚上,白人雇傭兵們開會討論了夏爾·魯的毛遂自薦。在許多發言反對魯的人當中,有一位便是香儂。一年半前,由於他不滿彼得斯的領導離開了第五突擊隊,如今已是德納特手上第六突擊隊裡的一個連長了。

  誰知這一次雇傭兵們又未能攻下河對岸的軍火庫。施拉姆率隊撤出斯坦利維爾,長途跋涉前往布卡武——位於布卡武湖畔的一個風景如畫的遊覽城鎮,和鄰近的盧安達共和國毗連,一旦形勢變糟,可從此處退往鄰國。

  魯這一回把槍口指向了香儂。為了將這兩人隔開,施拉姆命令香儂率領他的連隊承擔危險的尖兵任務,突破剛果軍隊的堵擊,為雇傭兵部隊、加丹加士兵、以及成千上萬的追隨者們辟出一條通向湖邊的道路。魯被安插在大隊人馬的後面,因而兩人再也沒碰上面。

  部隊到達布卡武不久,他倆終於又見了面。當時剛果軍隊已從除城後的布卡武湖外三面緊緊地圍住了他們。一九六七年九月的一天,魯由於喝得爛醉如泥,在一場牌局中神志不清,一敗塗地。他輸急了眼,指責香儂打牌作弊。香儂則譏諷他打起牌來就像當年進攻西姆巴人的路障似的胡裡胡塗,原因也都一樣——根本就沒有頭腦。香儂的話剛一脫口,牌桌四周立刻一片寂靜,其它的雇傭兵都悄悄地向牆根退去。魯在兩人的對峙中堅持不住,垮了下來,他幹瞪著眼,瞧著對面。這個年輕的對手起身向門口揚長而去,直等到這個愛爾蘭人走到門口時,他才敢伸手摸出他那支0.45口徑的柯爾特手槍瞄準香儂的後背。香儂反應更快,在飛轉回身的同時,順手抽出自己的自動手槍,對著長長的大廳另一端開了火。子彈打中了魯的右上臂,在二頭肌上穿了個洞,使得他右臂無力地垂下來,鮮血順著手指尖滴落在掉在地上的柯爾特手槍上。

  「有一件事我還記得,」香儂對著整個大廳高喊著,「我還記得沃泰爾當時是怎麼死的!」

  這一槍算是結束了夏爾·魯的雇傭兵生涯。他被送過界橋,進入盧安達,然後乘車前往盧安達首都基加利,再從那兒飛回法國。就這樣,那年十一月布卡武因彈盡糧絕而宣告失守時,他不在場,自然也就逃開了雇傭兵們其後在基加利一座拘留營裡度過的五個月戰俘生活以及和香儂再一次攤牌的機會。

  由於魯是第一個從布卡武返回巴黎的雇傭兵,採訪的人們紛至遝來,他的牛皮也越吹越大,忙不迭地向人們炫耀著他那「戰場」上負的槍傷,吹噓他如何渴望重返前線去指揮他的部下。恰在那時,傷癒不久的德納特為了牽制住剛果軍隊替陷在布卡武的雇傭兵們解圍,從安哥拉對剛果南方發動了一場籌劃失誤的入侵,結果一敗塗地。德納特——這位第六突擊隊的前任指揮官,也因此永遠退出了雇傭兵世界。消息傳來,魯從此更堅信不疑,如今法國雇傭兵首領的重任已當仁不讓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

  在剛果時,他曾通過四處搶劫弄到一大筆錢財並及時儲存了起來。靠著這筆錢,他頗能吸引住一幫終日在街頭巷尾廝混、在酒吧間裡閒逛、喜歡自命為雇傭兵的市井無賴們;直到現在這些傢伙仍還在某種程度上俯首聽命於他。毋庸置疑,這種忠誠完全是靠金錢買來的。

  亨利·阿蘭便是上述這種貨色,魯的下一位應召而來的客人也是其中之一,此人屬￿另一種類型的雇傭兵。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