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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他俯身透過乘客座位旁的車窗對坐在方向盤前的司機克拉多克說:「如果是那些不中用的傢伙來創建我們的帝國,我們恐怕至今還只在懷特島建立殖民地哩!」

  「您說得完全正確,詹姆斯爵士。」克拉多克說。

  當雇主上車後,司機把交通儀錶盤滑動著打開了。

  「到格洛斯特郡,詹姆斯爵士?」

  「到格洛斯特郡,克拉多克。」

  天上又下起毛毛雨來,此時,這輛豪華的大型高級轎車沙沙地駛過皮開迪利街和公園路,向A四十號街和西區駛去,載著詹姆斯·曼森爵士到他的十個房間一套的公館去。那個公館是在三年前由一個公司花了二十五萬英鎊替他買下表示謝意的。公館裡還有他的妻子和十九歲的女兒,不過,那是他自個兒贏得的。

  ***

  一個小時以後,戈登·查默斯躺在妻子的身旁,由於爭吵了兩個鐘頭,感到又累又氣。佩吉仰面躺著,兩眼瞧著天花板。

  「我不能那樣幹,」這句話查默斯已經說了許多遍了,「我就是不能偽造分析報告,去幫助那個可惡的詹姆斯·曼森賺更多的錢。」

  沉默良久。從佩吉讀了曼森寫給他的銀行的信,以及從她丈夫那兒聽說將來經濟得到保障,他們已經爭執了多次。

  「那有什麼關係?」她在他身邊的黑暗中低聲說,「要是大家都這麼說,這麼幹,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是他得到採礦權,是俄國人得到採礦權,還是誰也得不到,管它呢!價格是漲是跌,管它呢!那有什麼關係,那不過是些石塊和金屬粒兒罷了!」

  佩吉在丈夫身邊扭動著身子,兩眼盯住丈夫模糊不清的面部輪廓。屋外,夜風吹動著老榆樹的枝椏,發出嘎嘎的聲響。那棵樹緊挨著屋子,這所新蓋的房子帶有為殘廢女兒特製的設備。

  當佩吉又開口說話的時候,她的語氣變得十分熱切了。

  「可是,瑪格麗特不是一塊石頭,我也不是幾顆金屬粒兒。我們需要那筆錢,戈登。我們現在需要,今後十年也需要,親愛的。請你這一回別給《論壇報》或《民之喉舌》寫那種倒黴信,還是照他的意圖去做吧!」

  戈登·查默斯依然凝視著在窗簾縫裡露出的窗戶,為了流通空氣,窗戶半開著。

  「好吧!」他終於說。

  「你幹啦?」她問。

  「對,我就那樣幹吧。」

  「親愛的,你發誓,你答應我啦?」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我答應你。」他俯視著她的臉,低聲說。她把頭枕在他毛茸茸的胸脯上。

  「謝謝,親愛的。別為那件事發愁,請你別發愁。過一個月你就會忘掉的。你會明白的。」

  十分鐘後她呼呼入睡了。這一夜她給瑪格麗特洗澡,哄她上床,又和丈夫異乎尋常地吵了一架,已經使她累得精疲力盡了。戈登·查默斯依然凝視著黑暗。

  「他們總是贏,」隔了一會兒他痛苦地悄聲說,「那些狗雜種,他們總是贏。」

  第二天是星期六,他驅車到五英哩外的實驗室去,給贊格羅共和國寫了一份完全不同的分析報告。隨後他又燒毀了分析筆記和分析報告的原件。把最重要的樣品用車推進廢物堆裡,當地的建築商會把它們運去攪和水泥,鋪花園的小徑。他把那份重寫的報告掛號寄給董事長辦公室的詹姆斯·曼森爵士,然後回家去,極力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

  這份報告星期一到了倫敦,而給查默斯支付款子的指示也同時寄給了銀行經理。報告發到海外合同部,給威洛比和布萊恩看,並且通知布萊恩閱後第二天就離開倫敦,到克拉倫斯把報告送交給贊格羅的那個自然資源部部長。報告裡還必須附上一封信,恰如其分地表示惋惜。

  星期二晚上,理查德·布萊恩就在倫敦希思洛機場的一號候機廳裡,等候英國歐洲航空公司的班機飛往巴黎,他在那兒能獲得正式簽證,再換乘非洲航空公司的班機。離他一百碼的二號候機廳裡,傑克·馬爾羅尼拎著手提包,通過護照檢查,搭乘英國海外航空公司夜班「巨無霸」式噴射客機到肯亞的奈洛比去。他並沒有憂愁的神色,在倫敦他也待膩了。在他的面前將是肯亞、太陽、叢林,有時還會巧遇獅子。

  到了這個星期的週末,只有兩個人心裡明白水晶山裡埋藏著的究竟是什麼。一個答應他的妻子永遠保持沉默,另一個正在籌劃他下一步的行動。

  § 四

  西蒙·恩丁踏進了詹姆斯·曼森爵士的辦公室,手裡捧著一大堆卷宗,其中包括一份他寫的一百頁長的關於贊格羅共和國的報告,還有一迭大幅照片和幾張地圖。他告訴上司帶來了什麼。曼森點頭贊同。

  「你搜集這些資料時,有人知道你是誰,在替誰工作嗎?」他問。

  「沒有,詹姆斯爵士。我用了化名,誰也沒有對此發生疑問。」

  「在贊格羅有人知道搜集這些資料與他們有關嗎?」

  「不會。我使用現成的檔案數據,雖然它們是十分稀少的。我到了幾個本地和歐洲大陸的大學圖書館去,做標準的參閱工作,還讀了一本贊格羅本國出版的旅行指南;儘管事實上那已經是五年前殖民時期的遺物了。我始終對他們說我尋找數據是寫畢業論文,題目是《非洲殖民時期以及殖民時期以後的形勢》,這不會有人不同意。」

  「很好,」曼森說,「待會兒我再讀這份報告,現在你先給我說個概況吧。」

  恩丁答應著,從卷宗裡取出一張地圖,在辦公桌上展平。這張地圖顯示了標著贊格羅的一部分非洲海岸。

  「你瞧,詹姆斯爵士,它就像在這兒海岸上的一個飛地,北部和東部與這個國家接壤,南部邊界很短,與這個國家交界。還有一面就是海了,在這兒。

  「它的形狀好似一個火柴盒,短的一條邊沿海,長的幾條邊伸進內陸。在舊殖民時代爭奪非洲時,邊界完全是任意擴展的,在地圖上只是標上幾條線罷了。其實,那兒並沒有生效的邊界,由於幾乎完全沒有縱橫的公路,所以只有一個關卡,這兒,在向北通往鄰國去的公路上,所有陸上交通出入都從這條公路走。」

  詹姆斯·曼森爵士琢磨了一下地圖上的這塊飛地,咧開嘴笑了。

  「那麼東部和南部邊界怎麼樣呢?」

  「沒有路,先生。完全沒有道路可以出入,除非你從叢林直穿過去,而大部分地方都是不可穿越的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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