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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14)


  「伯恩斯探長,我的當事人普賴斯先生從他的脖頸往上看,是一個壯實的二十五六歲的白人小夥子,理著一個光頭。你能告訴法庭,在你的四百張照片中沒有其它人與其相像嗎?」

  「這我不能說。」

  「我認為有許多。當今時代,腦殼剃得光光的年輕壯實小夥子比比皆是。然而,巴特爾先生從來沒有機會把普賴斯先生的照片與你的四百張照片的餘下部分的相似臉面去作比較?」

  沉寂。

  「你必須回答,伯恩斯先生。」領薪治安推事溫和地說。

  「沒有,先生,他沒有。」

  「在後面的部分裡,也許會有另一張臉面,與普賴斯先生酷似,但巴特爾先生沒有機會去作比較,來來回回,反反復覆去凝視兩張臉面,然後做出選擇?」

  「也許會有。」

  「謝謝你,伯恩斯先生。沒有進一步的提問了。」

  這對控方造成了損害。理光頭的壯實青年小夥子「比比皆是」的說法給斯坦先生留下了印象。他也在電視裡看到過球賽時的許多足球流氓都是剃著光頭。

  卡爾·貝特曼先生純粹是技術性的陳述。他簡單描述了那個昏迷的人到達醫院,以及他對那個人所盡的最大的努力,直至傷員被轉到神經外科。但當他講完時,範西塔特站起身來。

  「就一個非常簡單的議題,貝特曼先生。你是否檢查了傷員的右拳?」

  貝特曼皺起了眉頭,他感到迷惑。

  「是的,我檢查了。」

  「在收進來當時還是後來?」

  「後來。」

  「是在某個人的要求下才這樣做的嗎?」

  「是的。」

  「那麼是誰的要求?」

  「刑偵隊長伯恩斯。」

  「那麼伯恩斯先生是否要求你尋找指關節的損傷?」

  「是的,他要求了。」

  「那麼有沒有損傷?」

  「沒有。」

  「你在搶救室裡工作多久了?」

  「十年。」

  「是一位經驗相當豐富的醫生。你肯定已經看到了那個拳頭在實施多次暴力襲擊後對人的臉部和那個拳頭本身造成的結果?」

  「是的,我相信我看到了。」

  「當一個人的拳頭以那麼大的力度實施打擊,以致把另一個強壯的人的鼻樑打碎了時,你難道沒有指望去發現指關節上的損傷?」

  「我也許想過。」

  「那麼,發生這種損傷的概率是多少?百分之八十嗎?」

  「我想是吧。」

  「指關節皮膚的挫傷?手背上腕部與指關節之間細長脆弱的腕骨端部的青腫?」

  「更像是腕骨青腫。」

  「與拳擊運動員的損傷相似?」

  「是的。」

  「但是現在已經慘死的那個人的右拳上沒有那種損傷?」

  「沒有。」

  「謝謝你,貝特曼先生。」

  卡爾·貝特曼所不可能知道的是,那個跛子在打破普賴斯臉面時,他沒有使用一隻握緊的拳頭,而是一次更為危險的打擊。他使用的是手掌的硬緣,從腰部向上運動,自下而上地砸在了那個鼻子上。假如普賴斯沒有牛一般的力氣和不是習慣於打架鬥毆的話,他就會被打翻在地並失去知覺。

  腦外科醫生保羅·威利斯先生作證完畢後離開了證人席。他沒有遇到範西塔特的詢問,但聖安妮路醫院的梅羅斯大夫就不是那樣了。

  「告訴我,梅羅斯醫生,在那個星期二下午五點至五點半當你檢查普賴斯先生的鼻子時,鼻孔裡有沒有血?」

  「有,有的。」

  「已結塊或者仍呈液態?」

  「兩者都有。鼻孔端部附近有血塊小片,但再往上的血呈液態。」

  「而且你發現鼻樑有兩處骨折,軟骨被推向了一側?「

  「是的,我發現了。」

  「所以你校正鼻骨、矯正鼻樑、敷上橡皮膏,為的是讓它自然痊癒?」

  「是的,我是這麼做了。」

  「假如那個傷員在去醫院之前,曾經不管疼痛愚蠢地試圖校正自己的鼻子,那是否會引起新的出血?」

  「會的。」

  「那樣的話,你在看到那個鼻子時,你能說它是幾個小時之前遭受的損傷?」

  「數個小時之前,當然了。」

  「嗯,是三個小時?十個小時?還是更多?」

  「這很難說。說不準確。」

  「那我給你一種可能性。星期一晚上,一個年輕人出門去,在一個酒吧裡喝得爛醉,在回家的路上想在水溝裡小便。但他被一塊不平整的街沿石絆了一下,臉朝下重重地倒向停在路邊的一輛建築工程卡車的尾板上,從而摔破了他的鼻子。那樣的話,是否能造成你所看見的損傷?在頭一天晚上?」

  「有可能。」

  「嗯,梅羅斯大夫,是或者不是?是可能的嗎?」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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