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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產之謎(7)


  「可能是理查德收拾的,但也可能不是。儘管清掃了,我還是在地板上看到一點油蹟。取樣分析後,是柴油。經過進一步探討,我想到一種機器,可能是引擎。這個範圍很窄,一周後我便找到了答案。五月份,漢森先生買了一台大馬力的柴油發電機,安到了木工房中。他臨死前將它當廢品處理掉了。」

  「無疑是帶動他的電動木工機械用的。」龐德說。

  「不是。那些機械用電鈴電源就可以操作。是帶動別的什麼東西了,一些需要大馬力的東西。過了一周,我找到了那個東西——一個小型的、現代化的、效率很高的熔爐。但也早已不見了。然而,我敢肯定,鑄勺、勞保手套和鉗子等一定扔到哪個河裡或湖裡了。而且,還是我比漢森先生更細心一些。在地板縫裡夾著,上面蓋著壓實的鋸沫子,誰也看不見,可我卻找到了這個。」

  這才是他的王牌,他拿了出來。他從文件箱中拿出一片白紙,小心翼翼地打開,從裡邊拿出一片薄薄的銀光閃亮的金屬,在燈光下熠熠發光。那一定是從鑄勺邊滴出後濺到一邊的地板縫裡的熔泊。大家注目看著,密勒耐心地等著。

  「當然,我也進行了化驗。它的純度很高,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五的純白金。」

  「其餘的你也查到了嗎?」阿米塔奇太太間。

  「還沒有,太太。但我會找到的,不必害怕。你們瞧,漢森先生在挑選白金時犯了一個錯誤。有一個特殊情況他可能低估了——一個唯一的因素,那就是重量。現在我們至少知道我們該找什麼——一個某種樣式的包裝箱,可能看起來不大起眼,但是——這一點很關鍵——它的重量大約是半噸……」

  阿米塔奇太太抬起頭向後仰去,發出一聲受傷野獸般的嚎叫。密勒嚇了一跳。阿米塔奇先生把頭低垂下埋在兩手中間。塔金·阿米塔奇則跳起來,佈滿雀斑的臉氣得紫紅,喊道:「這個老混蛋!」

  馬丁·龐德難以置信地盯著這位驚呆的私人偵探。「天啊,」他說,「我的乖乖,他把白金帶走了。」

  ***

  兩天以後,龐德先生把整個案子的始末向國內稅收局作了彙報。他們詳細地審查了各項證據。儘管不大情願,還是不得不停止追究了。

  巴尼·斯密愉快地向銀行疾速走去,滿懷信心地認為在聖誕節關門之前能趕到那裡。使他心花怒放的東西就揣在胸前的口袋裡:一張支票,一張數目相當可觀的支票。只是上幾個月的幾張支票才使他發了一個洋財。這筆收入比他二十年來冒險經營寶石工業廢舊金屬的收入還要多。

  這次冒險是冒對了,他為自己慶賀,真是一次最大的風險。現在,不管什麼人都是想逃稅漏稅的。那位財神佬願意用現金交易,逃了稅又能怪他媽誰呢?對於那位投資者——自稱理查德並以駕駛執照作為證據的白頭老翁,他是很理解的。很顯然,那老翁是幾年前買了那些五十盎司白金錠。那時還很便宜。他要是通過約翰遜·馬特希商行在公開市場出售的話,無疑會賣到好價錢的。但是,那樣的話,資本所得稅該怎麼對付呢?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而巴尼·斯密也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

  不管怎麼說,整盤交易用的都是現金。那些白金錠都是高純度的,甚至上面還有約翰遜·馬特希商行的原始印記,說明是從那里弄來的,只是系列編號已經被熔掉了。這就會使老頭子損失許多錢。因為沒有系列號,斯密就可以按平市價格還價,只能給舊貨價錢或者出廠價錢,每盎司大約四百四十美元。但是,若是有系列號的話,國內稅收局就可能辨認出原主,就要追稅。看來,這個老頭子是很精明的。

  巴尼·斯密終於把那五十塊鑄錠通過交易行又脫手了,而且每盎司自己淨剩十美元。他懷中揣的便是最後一筆交易的支票,最後的兩錠白金的價錢。但他又哪裡知道,在英國的其它地方,還有另外四個人跟他一樣,整個秋天也都是在跟一位白髮老翁賣主打交道,各用現金買了五十錠五十盎司的白金。隨後,又通過二手交易投放市場。巴尼·斯密拐出了胡同,來到舊肯特路。他剛一轉彎,便與一位從出租車上下來的人撞個滿懷,兩人互相道了歉並互相祝願聖誕快樂。巴尼·斯密又高高興興地趕路去了。

  這位從出租車上下來的人是位律師,是從古恩塞來的。他看了看下車地方的這座房子,正了正帽子,向入口走去。十分鐘後,他與疑惑不解的女院長來到一個密室開始談話。

  「請問院長,貴院聖·本奈迪孤兒院是不是按照慈善法案註冊的合格慈善單位?」

  「是啊,」院長回答,「合格。」

  「好,」律師說,「這樣的話,就不會違法,也不用申免資本轉移稅嘍。」

  「你說什麼?」她問。

  「最好還是叫做『禮品稅』吧,」律師微笑著說,「我很榮幸地向您報告,有一位捐贈人,按照雇主和律師之間業務保密條款的要求,他的名字我不能透露。他認為應該向貴院捐贈一筆錢。」

  他等著反應,但那位白髮蒼蒼的老院長卻驚恐地看著他。

  「我的雇主——他的名字您永遠不會知道——指示我在聖誕之夜的今天專程前來見您,把這個信封親手交給您。」

  他從文件箱中拿出一隻厚牛皮紙信封,遞給了女院長。她接了過去,但沒有打開。

  「據我所知,裡面是一張支票,是在古恩塞開業的一家很有名望的商業銀行買來的。可以到那個銀行去支款,用於聖·本奈迪孤兒院的發展事業。我沒有看過裡面的內容,但我是按照對我的指示說的。」

  「不繳納禮品稅?」她問,手中擎著信封,不知所措的樣子。慈善捐款是很難爭取到的,而自願捐贈者更是鳳毛麟角。

  「在海峽島上,我們的財政制度與英國本部有所不同,」律師耐心地說,「我們那裡沒有資本轉移稅,我們還實行銀行保密。在古恩塞或在海峽島進行捐贈則不抽稅。如果受捐者的戶籍或居住在英國本部上,那麼,他(她)就得受本國納稅法律的約束。但有免稅權的不在此列,這是根據慈善法案的規定。好了,如果您願意簽收這份內涵不明的信封的話,那我的使命就完成了。我的傭金已經得到了。而且,我還要趕回家去團聚。」

  兩分鐘之後,就剩下院長一個人了。她用紙刀慢慢地拆開信封,抽出信內的東西。只是一張擔保支票。但她一看上面的數額,便顫巍巍地摸索起念珠,口中急急叨叨地念念有詞。待到稍稍收回神情之後,馬上走到靠牆的禱告台,跪下去禱告了半個小時。

  她回到桌旁,仍然感到很虛弱,又看了一眼那張二百五十萬英鎊的支票。天底下誰會有這麼多的錢呢?她在絞盡腦汁考慮怎麼花這筆鉅款。她想,這是捐贈,也可能是信託資金。對於資助孤兒院是綽綽有餘的了。當然,她的終生宿願也會實現了——把孤兒院搬出倫敦貧民區,在廣闊天地的鄉間的新鮮空氣中建一所新的,收容的兒童還可以增加一倍。她還可以……

  她浮想聯翩。但突然出現一個念頭,是什麼了呢?哦,對了。上星期天報紙上的消息。她一眼就碰到了那條消息,使她產生一種急切的嚮往感。就是它,那就是她要去的地方。現在,她手中的錢不但已經足夠了,而且可以永遠資助下去。她的夢想變成現實了。那條消息就是財產專欄中的廣告:出售莊園別墅,帶有綠化花園二十英畝,地點——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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