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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 廿一

  那天下午在利雅德,英、美兩國的大使會晤了。這顯然是一次非正式碰面,因為他們是按英國的習慣在一起喝茶和吃糕餅。

  在英國使館的草坪上參加會晤的還有奇普·巴伯,聲稱是美國使館的工作人員;以及史蒂夫·萊恩,他會告訴任何好奇的打聽者說他在自己國家的文化部門工作。第三位客人是難得從地下室裡抽空出來的,他是諾曼·施瓦茨科夫上將。

  他們五個人一起坐在草坪的一隅,各人手裡捧著一杯茶。大家互相知道各自的職業會使工作討論容易一些。

  客人們的唯一話題是正在逼近的戰爭,但這五個人有其它人所不知道的情報。其中一條情報是那天由塔裡克·阿齊茲呈交給薩達姆·海珊的那份和平計劃的詳細消息。該計劃是經過與米哈依爾·戈爾巴喬夫洽談之後從莫斯科帶回來的。這使在座的五個人感到擔憂,但理由各不相同。

  施瓦茨科夫上將已經在那天擋住了華盛頓讓他提前發動地面戰的建議。蘇聯的和平計劃是宣佈停火,然後伊拉克在第二天從科威特撤出。

  華盛頓不是從巴格達而是從莫斯科獲悉和平計劃的內容的。白宮當即做出的評價是該計劃有優點但沒有觸及關鍵問題。計劃沒有提及伊拉克應該永久放棄對科威特的領土要求;計劃沒有論及伊拉克對科威特所造成的不可想像的破壞——五百口油井的燃燒、幾百萬噸原油排入海灣污染水域、二百名科威特人遭到處決以及對科威特市的洗劫。

  「科林·鮑威爾告訴我,」上將說,「國務院正在推行一項更為強硬的路線。他們要求伊拉克無條件投降。」

  「是的,他們是在這麼做。」美國使節喃喃地說。

  「於是我告訴他們,」上將說,「我告訴他們:你們需要一名阿拉伯學專家來考慮這個問題。」

  「是啊,」英國大使說,「為什麼要那樣呢?」

  兩位大使都是經驗豐富的外交家,都在中東地區工作多年,都是阿拉伯學專家。

  「嗯,」總司令說,「那種最後通碟對阿拉伯人不適用。他們寧願先死。」

  他們沉默了。兩位大使在察看將軍那張坦率的臉龐,希望能找到一絲譏諷的跡象。

  那兩名情報官仍然保持沉默,但他們的心裡有著共同的想法:你說到了點子上,親愛的將軍。

  ***

  「你是從那座蘇聯人的房子裡出來的。」

  這是一句陳述,不是提問。這名反間局特工穿著便衣,但顯然是一個軍官。

  「是的,老總。」

  「證件。」

  馬丁在他的衣袍口袋裡翻找了一遍,掏出他的身分證和由一等秘書庫利科夫簽發給他的已經髒兮兮、皺巴巴了的那份介紹信。那軍官審視著身分證,又抬頭看看臉面以作比較,然後開始看閱介紹信。

  以色列的偽造者已經出色地完成了他們的工作。馬哈默德·阿爾科裡那張憨厚的、長滿胡碴的臉正透過污穢的塑料膜在凝視著。

  「搜他。」軍官說。

  另一名便衣用雙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然後搖搖頭。沒有武器。

  「口袋。」

  從衣服口袋裡搜出一些第納爾紙幣、幾枚硬幣、一把小刀、幾支彩色粉筆和一隻塑料袋。那軍官舉起了最後一件物品。

  「這是什麼?」

  「那異教徒把它扔了,我撿回來用作裝煙的小袋子。」

  「裡面沒有煙絲。」

  「是沒有,老總,我已經抽完了。我正想到市場裡去買一些。」

  「別再叫我老總了。那是過去土耳其人統治的年代。那麼你是哪裡人?」

  馬丁描述了在遙遠的北方的那個小村子,「那裡的西瓜很出名的。」他滿懷希望地補充說。

  「別再提到你已經說了三遍的該死的西瓜好不好。」軍官厲聲說,他已經感覺到他手下的戰士們正在強忍著不笑出來。

  一輛寬大的豪華轎車駛到前方的街頭停了下來,相距二百碼。

  那名低級軍官用手肘碰了碰他的上司並且點點頭。那級別較高的軍官轉身看了看,對馬丁說:「在這裡等著。」

  他走到豪華轎車旁,通過後車窗彎著腰向某個人彙報著。

  「你們抓住了誰?」哈桑·拉曼尼坐在轎車裡問。

  「花匠助手,先生。在那裡打工。料理玫瑰花、打掃院子,還為廚師跑腿購物。」

  「聰明嗎?」

  「不,先生,頭腦簡單。一個鄉下人,來自山區,來自北方的某個西瓜產區。」

  拉曼尼思考了一番。如果他拘留那個傻瓜,蘇聯人肯定會對其手下人沒有歸來感到迷茫。那會引起他們的驚覺。他希望如果蘇聯的和平計劃失敗,那麼他就要爭取獲准對那座房子的襲擊。如果他現在放那個人走,讓他去跑腿然後返回,那麼他也許會去提醒蘇聯人。根據拉曼尼的經驗,每一個伊拉克窮人都認識並且相信一樣東西。他拿出錢包,從中抽出一百第納爾的紙幣。

  「把這些錢給他。告訴他繼續去採購物品然後返回去。回去後讓他注意是否有人在擺弄一把銀色的大雨傘。如果他能夠不把我們的事情洩露出去而且明天把他所見到的情況向我們報告,那麼他會得到很多獎賞。如果他向蘇聯人報告了,我就把他交給秘密警察。」

  「是,準將。」

  那軍官接過錢,走回去,把上司的要求對花匠說了。那人看上去一臉迷茫。

  「一把雨傘?」

  「是的,一把銀色的大雨傘,或者也許是黑色的,對著天空。你見過那種傘嗎?」

  「沒有,」那人悲哀地說,「下雨時他們都鑽到裡面去了。」

  「看在阿拉的份上,」軍官說,「那不是下雨時用的,笨蛋!它是發電報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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