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上帝的拳頭 | 上頁 下頁
五三


  然而曾幾何時,以色列是這項技術的大師。這是因為,當以色列還年輕時,在世界各國長大的猶太人紛至遝來。有些猶太人長得酷似摩洛哥人、阿爾及利亞人、利比亞人、埃及人、敘利亞人、伊拉克人和也門人。這還不算來自俄羅斯、波蘭、西歐和南北美洲的猶太人。

  其中最成功的要數在敘利亞出生長大的埃利·科亨。他作為一個在外邊度過一段時光再返回來的敘利亞人進入大馬士革。有了一個新的敘利亞名字的科亨成了高級政客、公務員和將軍們的知心朋友。這些軍政要員在科亨經常為他們慷慨大方設置的豪宴和聚會上無所不談。他們說出來的一切,包括敘軍作戰計劃,全都在六日戰爭前夕及時反饋到了特拉維夫。科亨暴露了,經刑訊後在大馬士革的革命廣場被處以絞刑。這種滲入者是極為危險的也是極為稀少的。

  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早先移民過去的以色列人老了;他們的土生土長的猶太孩子不學阿拉伯語,也無法從事埃利·科亨曾經幹過的事業。這就是為什麼在一九九〇年時摩薩德的阿拉伯學專家要比人們想像的要少得多的緣故。

  但還有第二個原因。在歐洲和美國更容易竊取阿拉伯國家的秘密。如果一個阿拉伯國家在購買美國的戰鬥機,在美國更容易瞭解這筆交易的細節,而且風險也更小。如果一位阿拉伯高官者上去是比較容易接近的,那麼為什麼不在他訪問歐洲尋歡作樂的場所時去接近他呢?那就是為什麼在一九九〇年時摩薩德的大部分行動是在風險較小的歐洲和美國進行,而不是在風險較大的阿拉伯國家進行的緣故。

  然而所有滲入者中的大師是曾經多年操縱東德情報網的馬庫斯·沃爾夫。他有一個很大的優勢——東德人與西德人長得一模一樣。

  在他的那個時期,馬庫斯·沃爾夫把幾十名間諜滲透到了西德。其中一人當上了威利·勃蘭特總理的私人秘書。沃爾夫專長於訓練和派遣那些作風古板、模樣不漂亮的老處女。她們的勤勉使得她們的西德部長們和雇主們感到離開她們就無法工作了。這樣她們把經手的每一份文件都複印下來傳回東柏林去了。

  第二個滲入方法是使用第三國的公民。目標國知道來者是一個外國人,但認為他是一個來自友好國家的、富有同情心的外國人。

  這方面,摩薩德在使用一個叫澤埃夫·古爾·阿利赫的人時又幹得極為漂亮。一九二一年他在德國曼海姆出生時名叫沃爾夫岡·洛茲。沃爾夫岡身高六英呎、金髮碧眼、未經割禮,但他是一個猶太人。他在孩提時來到以色列,在那裡長大,並被起了一個希伯來名字,參加過地下工作,後來成了以色列陸軍的一名少校。然後摩薩德把他弄到了手。

  他被派回德國待了兩年,以完善他在小時候學的德語,用的是摩薩德的錢。然後他帶著非猶太人的德國妻子移居開羅並創辦了一所騎術學校。

  他的事業很成功。埃及的官員喜歡把騎馬作為一種休閒,參加由沃爾夫岡舉辦的香檳酒會,認為他是一位極右翼的、反閃米特人(猶太人)的德國人,對他是可以吐露一切的。而且他們確實吐露了。他們說出來的一切都反饋給了特拉維夫。洛茲最後被抓住了,幸好沒被處以絞刑,在六日戰爭之後被與埃及戰俘做了交換。

  但更為成功的滲入者是早期的一個德國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理查德·索爾格就已經是在東京的外國記者了。他能說一口日語,與東條英機政府的高級幕僚關係密切。那屆政府追隨希特勒的政策,認為索爾格是一名忠心耿耿的納粹分子——他自己也承認的。

  日本人實在想不到索爾格會不是一個德國納粹。實際上,他是為莫斯科工作的德國共產黨人。多年來他一直把東條英機政權的戰爭計劃提供給莫斯科作研究。他的最漂亮的那次行動也是他的最後一次行動。一九四一年希特勒軍隊兵臨莫斯科城下。斯大林急需知道:日本會不會從滿洲里基地入侵蘇聯?索爾格為他提供了情報,答案是不會。斯大林據此把四萬名蒙古軍團從遠東地區調往莫斯科。亞洲的炮火又把陷入絕地的德國人拖住了幾個星期,直至冬天來臨莫斯科得救了。

  但索爾格本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的面目被揭穿了,並被處以絞刑。但他生前送出的情報也許改變了世界歷史。

  在目標國招募間諜的最常用方法是第三種:直接去招募一個已經「在位」的人。招募過程可能是慢得枯燥,也可能是快得出奇。為這個目的,有才幹的觀察員們遊蕩在外交人員的小區,尋找對方的一位高級官員,該官員看上去似乎是清醒過來了的、憤恨不平的、牢騷滿腹的、痛苦的,或者不管怎麼說是可被招募的。

  出國訪問的團組也被仔細做了研究,看看是否有人可被拉到一旁,聊聊過去的時光,是否有策反的機會。當有才幹的觀察員搭上一名「可能的人員」之後,策反員就出動了,通常是從建立隨隨便便的友誼開始,後來發展得越來越深和越來越熟絡。直至「朋友」建議該人能否幫他一個小小的忙:他需要一份無足輕重的、不會造成任何後果的情報。

  一旦落入陷阱就無法自拔了。且被策反招募者為之服務的政權越是冷酷無情,他想招供和投進那個政權並不存在的仁慈的可能性就越小。

  這樣被招募去為另一個國家服務的動機是各種各樣的。變節者也許是負債累累、婚姻痛苦、錯過了提升、遭到自己政權的冷落,或者乾脆是受新生活和大量金錢的誘惑。他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軟弱、性關係或者同性戀關係,或者乾脆是因為聽到了甜言蜜語和奉承而被招募了。有幾個蘇聯人,像彭科夫斯基和戈爾迪耶夫斯基,是確因清醒過來的原因而改變立場的,但大多數背叛祖國的間諜是因為他們心靈空虛,深信自己是真正的重要人物。

  但在所有招募方法中,最古怪的被稱為「闖進來」。如同這個短語的意思所指,對方徑直闖了進來,出乎意料,事先也未打過招呼,提出願意提供服務。

  情報機構對被闖進的這種人總是抱著極端懷疑的態度——這肯定是對方「安插」進來的。這樣,當一九六〇年一位高個子俄羅斯人走進在莫斯科的美國人那裡,聲稱自己是蘇聯軍事情報局(軍情局)的一名上校並願意為西方充當間諜時,他被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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