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輕柔說話的風 | 上頁 下頁
二〇


  「哦,那麼他居住在……」

  「也死了。一隻熊咬死了他。」

  教授放下了鋼筆。他沒有聽說過遭到一頭熊攻擊時會有如此厄運,雖然有些遊客在處理他們的野餐垃圾時有可能會漫不經心。這是關於瞭解荒野的另一個問題。

  不管怎麼說,這位長相英俊的年輕人顯然是沒有家庭的。

  「沒有親屬嗎?」

  「什麼?」

  「如果你發生了……任何事情,我們應該與誰連系?」

  「沒人,先生。沒人可去告訴的。」

  「我明白了。出生日期?」

  「五二年。我想,是十二月底吧。」

  「那麼,你快要二十五歲了?」

  「是的,先生?」

  「好。社會保險號碼?」

  克雷格瞪起了眼睛。教授歎了一口氣。

  「唉,你確實像是一條漏網之魚。很好。在這裡簽字。」

  他把表格轉過去,推向書桌對面,並提供了那支鋼筆。克雷格接過來。他看不懂「申請人簽名」這幾個字,但那個格子相當清楚。他彎腰作上了他自己的記號。

  教授取回這張紙,不可置信地凝視著。

  「我說小夥子呀小夥子……」他把表格轉了一個方向以使夏洛特能夠看清。她看著格子裡的那個用墨水畫的十字架。

  「夏洛特,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認為今年夏天你有了一項小小的額外任務。」

  她綻露出滿面的笑容。

  「是的,少校,我想我會承擔的。」

  她今年三十五歲,曾結過一次婚,後來分道揚鑣,且從未有過孩子。她認為這個來自于荒野上的年輕人就像是一個小弟弟,天真無邪,容易受傷。他將需要她的保護。

  「好,」英格爾斯教授說,「本,去安頓下來,如果你現在還沒安頓好的話,然後與我們一起在擱板桌上吃晚飯。」

  晚餐菜肴很好,這位偵察兵心裡想,而且很豐富。飯菜是盛在搪瓷盤裡端上來的。他用他那把獵刀、二把匙子和一塊麵包作餐具幫助吃晚飯。桌子周圍有一陣竊竊暗笑,但他沒有注意到。

  與他同住一個房間的那些年輕人很友好。他們好像是來自於他所沒有聽說過的城鎮,而似乎以後還要返回東部。但這一天已經是夠累的了,而且除了蠟燭,沒有電燈可供看書閱讀,所以他們很快吹熄蠟燭,然後就睡著了。

  本·克雷格從來沒對他的同伴表示過好奇,但他注意到他周圍的這些年輕人在許多方面都很怪異。他們應該是偵察兵、馴馬人和設陷阱捕獸者,可是似乎對這些技能知之甚少。但他回想起由卡斯特統領的那些新兵,他們對馬匹、槍械和西部大平原印第安人的知識也是少得可憐。他猜測在他與夏廷人一起生活和孤身獨居的這一年裡,事情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

  在旅遊團隊到來之前,根據日程有兩個星期的時間用於安頓和排練。在這段時間專門安排把這座城堡料理得井井有條,日常事務訓練和聽英格爾斯少校講課,這些活動主要在露天進行。

  克雷格對這些安排一無所知,他又準備外出打獵了。當他穿越閱兵場向每天都敞開著的主門走去時,一個叫佈雷德的年輕的牧馬人喊住了他。

  「你那裡面放著什麼傢伙,本?」他指向馬鞍前方掛在克雷格左膝前面的那只羊皮套筒。

  「來複槍。」克雷格說。

  「能讓我看看嗎?我正在熟悉槍械。」

  克雷格從套筒裡取出他那支夏普斯來複槍,把它遞到了馬下。佈雷德欣喜若狂。

  「哇,真漂亮。一件真正的古董。是什麼牌號?」

  「夏普斯52。」

  「真是難以置信。我原先不知道他們還做成了這種複製品。」

  佈雷德用這支來複槍瞄準主門上方框架內的那口鐘。在發現或報告敵情時,這個鐘將會被敲響,由此通知在外面勞作的人們快快返回。然後他扣動了扳機。

  他正要說「砰」時,夏普斯五二替他說了出來。然後他被反衝力擊倒在地。假如那顆重磅子彈擊中了那口鐘的話,它是能把它擊碎的。實際上子彈打飛了,呼嘯著射上了天空。但那個鐘還是發出了一聲鳴響。這使得城堡裡的一切活動都停頓下來了。教授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到底怎麼回事?」他叫道,然後看見佈雷德坐在地上,手裡抓著那支重型來複槍。「佈雷德,你在幹什麼呀?」

  佈雷德站起來作了解釋。英格爾斯遺憾地看著克雷格。

  「本,也許我忘了告訴你,但這個基地裡有不准攜帶火器的規定。我不得不把這支槍鎖進軍械庫裡。」

  「不用槍枝,少校?」

  「不用槍枝。至少不用真槍。」

  「那麼蘇人呢?」

  「蘇人?據我所知,他們在南、北達科他的保留地裡。」

  「但是少校,他們也許會返回來。」

  教授認為這是一句幽默話。他寬容地露出了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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