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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在第二天上午晚些時候,蒙克又開始打匿名電話,這時候,雇傭文人經過頭一天的筋疲力盡的勞累之後,又回到辦公室裡開始新的一天的文字工作了。

  蒙克講話時儘量繃緊臉頰,以便改變他的聲音,防止被頭一天接電話的人聽出來是同一個人打的電話。共有七家早報和晚報報導了這四次暗殺事件,蒙克對每一家的署名報導人都重複同一內容,他首先撥通了《真理報》的帕姆菲洛夫和《消息報》的列平。

  「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這件事比我的生命還重要,作為一名俄羅斯同胞,我請你相信我。

  「我是黑色衛隊的一名資歷很深的高級軍官。這幾個月來,由於UPF內部,主要是科馬羅夫和格裡申不斷鼓動士兵的反對基督教、反對教會的情緒,我的心情越來越壓抑。在他們公開表白的背後,隱藏著他們對教會和民主的仇恨,他們打算建立一個一黨制的國家,像納粹那樣統治人民。

  「現在我受夠了,我必須站出來說話了。是格裡申上校把那位老將軍判了死刑,因為科堯大叔看破了他們的偽裝,譴責了科馬羅夫。銀行家也遭遇了同樣的情況。你也許不知道,他曾經利用他的影響力,強迫電視臺關閉了宣傳UPF的報導。迫害大主教是因為他對UPF感到憂慮,他打算將秘密公開。企圖暗殺GUVD的將軍是因為他襲擊了多爾戈魯基黑手黨,該黑手黨出錢資助了UPF。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可以去調查清楚。發動這四次襲擊的組織就是黑色衛隊!」

  說完後,他放下了電話,給那七名莫斯科記者都留下了精神創傷。當他們心情恢復過來以後,他們開始調查採訪了。

  列昂尼德·貝爾施泰思已經出國了,但是那兩家商業電臺默默地承認,他們之所以改變宣傳政策,是因為控制他們資金的銀行財團給他們施加了壓力。

  尼古拉耶夫將軍死了,但是《消息報》摘錄報導了早先採訪他時的談話,並配有頭號標題:「這就是他死亡的原因麼?」

  GUVD黎明時對多爾戈魯基黑幫的倉庫、軍械庫和娛樂場發動的六次襲擊已經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大主教仍然隱居在聖謝爾久斯修道院裡,無法證實他也被UPF當做了一名敵人。

  到半下午的時候,基塞爾尼大街旁伊戈爾·科馬羅夫的總部處於被圍攻之中。辦公樓內籠罩著一種近似恐慌的氣氛。

  宣傳和新聞部的頭目鮑裡斯·庫茲涅佐夫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裡,他僅穿著襯衫,每個胳膊下面都潮濕了一小片,兩年前戒的煙又開始抽起來了,他在不停地全力應付著那似乎永遠不斷的電話鈴聲。

  「不,那不是真的!」他對一次又一次的詢問大聲喊叫著,「那純粹是謊言,是誹謗,如果誰在進一步擴散謠言,我們會將他告上法庭。不,我們黨與任何黑手黨沒有任何財務的或其它方面的關係。科馬羅夫已經公開宣佈他將淨化……GUVD,正在調查什麼資料?我們沒有什麼事情可害怕的……是的!尼古拉耶夫將軍確實發表過對我們的政治觀點存有疑惑的講話,但是他已經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人。他的死是個悲劇,但是完全與我們無關!你……你不能這麼說……任何將科馬羅夫比作希特勒的人,都將立即面對法律訴訟……什麼黑色衛隊的高級軍官……?」

  格裡申上校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裡,正在為他自己的問題而煩惱。作為KGB第二總局的終身軍官,他的任務就是窮追不捨,直至抓獲特工人員。蒙克已經製造了無數的麻煩,他毫不懷疑這一點。但是這些新的說法更糟糕:在他的極端忠誠的狂熱的黑色衛隊裡面有一個高級軍官叛變了嗎?所有六千名黑色衛隊士兵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高級軍官都是他親自提名的。其中有一個人信仰基督,當已經能看到權力的頂峰時,他怎麼能夠變成一個與良心過不去的、懦弱的人呢?不可能!

  然而,他回想到,曾經讀過天主教耶穌教會的教士過去常說的一段話:給我一個七歲前的男孩,我會還給你一個成年男子。他手下最好的人當中,是否有一個人已經轉變為許多年前那個祭台的助手了呢?他一定要查一查。必須仔細查核一下每個高級軍官的簡歷。

  「高級」是什麼意思呢?職位有多高?低兩級軍銜的有十個人,低三級的有四十個人。低五級的有近一百人。這將是個耗費大量時間的任務,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消耗。短期內,他不得不淨化他的較高職位的全體軍官,把他們集中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審查他的最有經驗的指揮官。他對自己說,總有一天,要使那些造成今天這種災難的人付出代價!為首的就是賈森·蒙克。只要一想到這個美國特工的名字,格裡申的臉色就立即變得刷白。

  五點鐘之前,鮑裡斯·庫茲涅佐夫與科馬羅夫約定了一次會面。為了能見到他心目中的英雄,以便向他提出建議,他們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來敲定這次會見。

  在美國當學生時,庫茲涅佐夫就研究過,並且非常欣賞那種圓滑高效的公共關係的魁力,它的感召力可以激發公眾的激情,即使那些華麗而庸俗的荒謬行為,也能得到廣泛的支持。除了他的偶像科馬羅夫之外,他還崇拜語言的力量,這種力量就是一種感人的形象,它能夠說服、迷惑,以至最後征服所有的反對力量。即使語言所傳達的內容是一個謊言,也無所謂。

  像所有的政治家和律師一樣,他是一個善於言詞的人,他確信沒有什麼說服不了的問題。他不相信,會有語言失去說服力的那一天,而其它人不可能用更好的語言挫敗他自己的計謀;他和他的領袖是絕不可能失去民眾信任的。

  美國人所謂的公共關係是一個耗資幾十億美元的產業,它能把一個無能的蠢材變成一個名人,把一個傻瓜變成一個賢人,把一個卑鄙的機會主義者變成一位政治家。在俄羅斯,人們把公關叫做宣傳。但是,它使用的是同一個工具。

  正是利用了這個工具,通過利特維諾夫卓越的電影刻畫,以及音響編輯的效果,他協助將科馬羅夫從一名有演說天賦的工程師轉變成為一名巨人,一個就要贏得俄羅斯最偉大的職務——總統寶座的人。

  俄羅斯的新聞媒體習慣於早期共產黨那套原始的、呆板的宣傳方式,它好比缺乏經驗的小孩,遠遠比不上他為科馬羅夫導演的,圓滑的具有說服力的競選宣傳。但是,現在局勢發生了變化,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

  俄羅斯出現了另一種聲音,它是從一名充滿熱情的神父嘴裡發出來的聲音,這個聲音通過廣播和電視(庫茲涅佐夫一直把新聞媒體當做他自己的封地)迴響在俄羅斯大地上,他催促民眾信仰一個更偉大的上帝,重新崇拜另一個偶像。

  那個神父的背後就是那個打電話的人,庫茲涅佐夫已經知道了那些匿名電話的內容,那個人在電話裡散佈了許多謠言,然而這些謠言太具有說服力了,這些謠言,已經灌輸到了他所認識並承認的高級記者和評論家的耳朵裡去了。

  對於鮑裡斯·庫茲涅佐夫來說,解決問題的答案仍然在於科馬羅夫的語言魅力,沒有語言說服不了的事情,他的語言說服力還從未失效過。

  但他進入了領袖的辦公室之後,眼前所發生的變化使他感到震驚。科馬羅夫坐在他的書桌後面,目光呆滯。地上到處都是各類日報,報紙上譴責的大標題直對著天花板。庫茲涅佐夫已經看過這些報紙了,它們都是有關尼古拉耶夫將軍、襲擊、匪徒和黑手黨資金的報導。以前從來沒有人敢以這樣的口氣談論伊戈爾·科馬羅夫。

  幸虧庫茲涅佐夫知道應該如何解決問題。伊戈爾·科馬羅夫必須公開講話了,只要他這麼辦,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總統先生,我必須催促你明天召開一個大型記者招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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