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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他拿了一根奉獻的蠟燭,把它點燃後走到入口右邊的牆前,他站在那裡凝視著修復的壁畫,彷佛在祈禱和沉思。

  在教堂的中心,一名居住在那裡的神父正在進行禮拜儀式,一小群普通教民正隨他一起唱著聖歌。但是,在一系列拱門後面的右手邊牆前,只有唯一的一名神父站在那裡。

  馬克西姆神父緊張地看了一下手錶。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五分鐘了。他不知道,對面小廣場停著的車裡,正有人在觀察他的情況;他也沒有注意到,在他進入教堂後,從汽車上下來了三個人;他不知道,他們已經作過檢查,看看他是否被跟蹤;他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它們是如何實施的。他聽見身後,有鞋子踏在石板路上的嘎吱嘎吱的聲音,感覺到有個人正在向他的旁邊靠近。

  「是克利莫夫斯基神父嗎?」

  「是的!」

  「我是格裡申上校,我想你可能有事要告訴我!」

  那個神父左右瞥了一眼,發現來人比他的個頭高、穿了一件黑色的冬裝外衣。那個人轉過身來,看著他。神父的目光與他的眼神相遇了,神父感到害怕。他希望他正在做一件正確的,將來不會後悔的事情。他點了點頭,勉強地咽了一下口水。

  「先告訴我原因,神父!你為什麼打那個電話?」

  「你必須知道,上校!我一直是伊戈爾·科馬羅夫的熱情崇拜者。他的政策,他為俄羅斯制定的計劃——所有這些都是令人稱讚的事情。」

  「太令人滿足了!那麼,前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有一個人來見大主教,我是大主教的貼身的男僕和男管家。那個人打扮得像一名教堂神父,但是他又有金色的頭髮,沒有留鬍子。雖然他的俄語很流利,但是他有可能是一個外國人。」

  「這個外國人預約了嗎?」

  「沒有,這一點非常奇怪!他是不速之客,半夜裡來的。那時,我已經睡覺了,卻有人通知我起床去準備咖啡。」

  「那麼說,那個陌生人還是被接見了?」

  「是的,這也很奇怪。那個人的西方外表,他到達的時間……秘書應該告訴他,必須進行正式的預約。沒有人在半夜三更走來要見大主教的。但是,他似乎有一封介紹信。」

  「因此,你給他們送去了咖啡。」

  「是的,我正要離開的時候,聽見陛下問他科馬羅夫的宣言都講了些什麼?」

  「所以你就感興趣了!」

  「是的,關上門之後,我就通過鎖眼偷聽了一會兒。」

  「很機敏!他們說了些什麼?」

  「他們沒說多少話,有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講話。我透過鎖眼看見,陛下正在閱讀什麼東西。他差不多讀了有一個小時。」

  「然後呢?」

  「大主教似乎非常煩惱不安,我聽見他說了什麼事情,其中使用了惡魔這個字眼。然後他說:『我們都做不出這些事情!』那個陌生人說話的聲音很低,我聽不清楚。但是我聽見了『黑色宣言』這個詞組,是那個陌生人說的,是在陛下開始花另一個小時閱讀另一篇文章之前說的……」

  「還有其它的事情嗎?」

  格裡申認為,這個神父是一個說話含糊不清的人。他緊張得滿頭大汗,但是他彙報的事情恰到好處,儘管這個神父本人並不知道它的重要性。

  「還有一點,我聽見了『偽造』這個字眼。然後,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是的,那個陌生人似乎在說你的反應太快了。然後,他們談論有關一個老頭的事情,大主教說他將為他祈禱。他們幾次提到『魔鬼』這個字眼。後來,那個陌生人起身準備離開了。我不得不很快離開走廊,所以我沒有親眼看見他走開,只是聽見臨街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你沒有看見汽車嗎?」

  「我從樓上的窗戶向下看,他是步行走的。第二天我看到陛下從來沒有那麼苦惱過。他臉色蒼白,在小禮拜堂裡邊,一直待了幾個小時。我就是為了這些,才出來給你打電話的。我希望,我做的事情沒有做錯。」

  「我的朋友,你做的事情完全正確。現在,有一股反對愛國的勢力在活動,他們到處散佈關於一位將要成為俄羅斯總統的偉大政治家的謠言。你是一名忠心愛國的俄羅斯人,克利莫夫斯基神父。」

  「我早就盼望著,能夠淨化科馬羅夫所譴責的那些垃圾的那一天。這個國外的垃圾,這就是我為什麼全心全意地支持科馬羅夫的原因。」

  「講得太好了,神父!相信我,你就是俄羅斯母親必須依靠的人員之一。我認為,一個輝煌的前途正在向你招手。還有一件事情,你知道那個陌生人是從哪裡來的嗎?」

  神父手裡的蠟燭快燒完了。其它做禮拜的人,站在他們左邊幾碼遠的地方,他們凝視著聖像正在祈禱。

  「不知道!最後一點,他雖然是步行離開的,而那個哥薩克衛兵後來告訴我,他是乘出租車來的,是中心城市出租車公司的那種灰色的汽車。」

  一名神父半夜乘車去基思提佩魯洛克。在上車的地方肯定會有記錄。格裡申上校狠狠抓住身邊這個穿袈裟的人的上膀臂,他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了他那鬆軟的肉裡。他將克利莫夫斯基神父轉過身來面對著他。那個神父確實吃了一驚。

  「現在聽我說,神父。你幹得非常好,在適當的時候會得到獎賞的。但是,還需要做更多的事情,你知道嗎?」

  克利莫夫斯基神父點點頭。

  「我想,從現在起,讓你把那間房子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記錄下來。誰來了?誰走了?特別是級別較高的主教或陌生人。當你發現情況後,就給我打電話。你就說是馬克西姆打的電話,然後留下連系時間就行了。我們將按照你留下的時間在這裡會面。如果我需要你,我會派人送信給你。信的裡面就是一張卡片,上面寫著會面時間。假如你在那個時間會面容易引起懷疑,就再打電話換個時間。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上校!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的。」

  「你當然會照辦的,我可以斷定將來某一天我們這片土地上將出現一個新的主教。你最好現在走吧。我等會兒也要走了。」

  格裡申上校繼續凝視著他所蔑視的人物,思考著剛才聽到的故事。毫無疑問,那份黑色宣言又返回到俄羅斯了。那個穿袈裟的傻瓜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但是他所用的詞太準確了。

  因此,在沉默了幾個月後,有人回來了。他們在悄悄地傳播那份文件,但是不留下任何複印件。肯定是為了樹敵,為了給總統大選施加壓力。

  不管他是誰,他已經錯誤判斷了大主教的實力,教堂根本沒有權力。格裡申想起斯大林蔑視教堂的話,他十分讚賞,「教皇能有幾個師的兵力?」然而,不管他是誰,他是來找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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