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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共產黨垮臺後東正教迫切需要一個充滿激情和靈感的領袖人物,然而這位溫和的學者氣質的阿列克謝二世滿足不了這一要求。他的當選是各個教區內派系鬥爭妥協的結果;正像那些不夠教主資格的人所希望的那樣,阿列克謝這種人不會興風作浪。

  然而儘管他繼承了一個包袱,而且他本人又缺乏教皇般的指導力,但是阿列克謝二世還是有勇氣進行一些改革的。他做了三件重要的事情。

  他的第一項改革措施是把整個俄羅斯分成了一百個教區,每個教區要比原先的教區小得多。這就使得他能夠給新教區配備最好的樂於奉獻的神父,因此儘量避開了已改編的KGB的影響。然後,他親自訪問各個教區,他接觸的教民比歷史上任何大主教接觸的都多。

  他做的第二件大事是平息了聖彼得斯堡的約安都主教的反閃族人暴力行動,並表明任何將人類的仇恨置於上帝仁愛之上的舉動都是對上帝不忠的表現,這種人應該離職。約安一九九五年去世,他臨死還在責駡猶太人和阿列克謝二世。

  最後,阿列克謝不顧許多人的反對,親自懲罰了格雷戈爾·魯薩科夫神父,這個神賜能力的年輕神父一貫拒絕遵守他自己的教區或者他巡迴的教區的紀律。

  許多大主教的做法是先譴責這個鬧獨立的修道士,然後禁止他踏上講道壇。但是,阿列克謝二世拒絕選擇這條道,他冒險把他放走了,讓他隨意而去。格雷戈爾·魯薩科夫神父出走之後,到處充滿熱情地演講,他向那些年輕的不可知論者伸出援助之手,這是東正教的主教們所做不到的事情。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上旬的一個夜晚,這位紳士風度的東正教大主教半夜正在祈禱時被告知從倫敦來了一位使者正在街道門口等候召見。

  大主教身穿普通的灰色袈裟。他站起身來,穿過他的私人小禮拜堂,從秘書的手裡接過了信件。

  這封信件是用印有肯辛頓倫敦教區的抬頭紙寫的,他認出了他的朋友安東尼都主教的簽名。他對他的同事以這樣非常的方式同他連系感到困惑不解,他皺起了眉頭。

  信是經安東尼都主教口述並用俄語寫的。他請他的宗教兄弟緊急接見一名使者,因為使者帶去了有關教堂的非常機密的消息。

  大主教把信迭起來後問他的秘書:「他在哪裡?」

  「在人行道上,陛下。他乘出租車來的。」

  「是神父嗎?」

  「是的,陛下。」

  大主教歎了口氣:「讓他進來吧。你可以回去睡覺了。十分鐘以後,我在書房裡會見他。」

  秘書對夜間值班的哥薩克衛兵耳語了幾句,衛兵再一次打開了街門。他瞥了一眼來自中心城市出租車公司的灰色出租車,以及車旁那位穿黑色袈裟的神父。

  「陛下將會見你,神父,」他說。神父給出租車司機付了車錢。

  他被帶到了室內一間小屋子裡等候著。十分鐘後,一個神父進來了,他低聲說:「請跟我來。」。

  來訪者被帶到了一個顯然是學者書房的房間裡。除了白色石膏牆的角落裡有一個聖像以外,屋子裡全擺滿了書架,書架上堆滿了一排排書籍,書桌上有一盞亮著的檯燈。阿列克謝大主教坐在書桌的後面。他示意客人坐在椅子上。

  「馬克西姆神父,請給我拿些點心和飲料來。」

  「咖啡嗎?」

  「是的,兩個人的咖啡和一些餅乾。你早晨去領受聖餐吧。午夜前正是吃餅乾的時候。」

  那個胖神父退下去了。

  「我的孩子,我的朋友安東尼在倫敦好嗎?」

  來訪者的黑色袈裟是真的,他戴的那頂帽子也是真的,現在他把那頂黑色大禮帽脫下來了,露出了金黃色的頭髮。唯一奇怪的事情是他沒有留鬍子。大多數東正教的神父都留鬍子,但是英國的神父不全是留鬍子的。

  「恐怕我不知道,陛下,因為我沒有見到他。」

  阿列克謝不解地看著蒙克。他用手指了指他面前的那封信。

  「這是什麼?我不明白。」

  蒙克長出了一口氣:「陛下,首先我必須向您坦白我不是東正教神父。這封信也不是安東尼大主教寫的,但是信紙是真的,簽名是精心偽造的。這種不光彩的文字遊戲的目的是因為我必須見到您。我必須見到您本人,而且是秘密會見,要在極其隱秘的條件下進行。」

  大主教立刻警覺起來。這個人是個瘋子嗎?一個刺客?下面有一個帶槍的哥薩克衛兵,但是他能及時趕到嗎?他仍然保持著冷漠無情的面孔。他的男管家一會兒就會回來的。也許那時可以逃出去。

  「請解釋一下。」他說。

  「先生,首先我必須聲明我是美國人,不是俄羅斯人。第二,我是被一群賢明、強大的西方人派來的,他們願意幫助俄羅斯和教會,對兩者均無迫害之心。第三,我帶來了我的資助人認為對你們很重要但又令你們心煩的消息。最後一點,我是來尋求您的幫助的,不是來殺人的。你手邊就有一部電話。你可以用它叫人來。我不會阻止你的。但是,在你譴責我之前,我請您先看一下我帶來的東西。」

  阿列克謝皺起了眉頭。看來這個人肯定不是瘋子,否則他早就有足夠的時間將他謀殺了。那個傻瓜馬克西姆把咖啡端到哪裡去了?

  「非常好。你給我帶來了什麼?」

  蒙克從他的袈裟下面拿出兩個細長的活頁夾來,並把它們放在書桌上。大主教瞥了一眼封面,一個是灰色的,另一個是黑色的。

  「這些東西與我有什麼關係?」

  「請先讀那個灰色夾子裡面的東西。它是一份論證報告,它毫無疑問地證實了黑色夾子裡面的文件確實是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不是在愚弄人,不是陰謀詭計。」

  「那個黑色的活頁夾是什麼呢?」

  「它是一個叫伊戈爾·科馬羅夫的人親自寫的秘密宣言,這個人似乎不久就要成為俄羅斯總統了。」

  有人敲門,馬克西姆神父端著一個盛著咖啡、杯子和餅乾的盤子進來了。壁爐架上的鐘錶剛好響起了十二點的鐘聲。

  「太晚了,」大主教歎氣地說,「馬克西姆,你讓我吃不成餅乾了。」

  「陛下,我非常抱歉。我得現磨咖啡豆……」

  「馬克西姆,我只是開個玩笑。」他瞥了一眼蒙克。那個人看起來既結實又強壯。如果他要想行兇,他們兩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去睡覺吧,馬克西姆。上帝願你睡個好覺。」

  男管家慢吞吞地走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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