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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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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那些日子裡,一些政府官員和銀行家摸不到訣竅,有一些人拒絕與黑社會合作。於是,第一次警告是口頭的,第二次要涉及到整形外科手術,第三次就是永久性的了。前面的人已經擺脫了塵世的煩惱,後面接班的官員通常就能掌握住遊戲的規則了。 到九〇年代末期,幾乎不需要對任何官場或合法的職業實施暴力。但是,到那時,私人武裝也已經發展起來了。這就意味著,必要時每一個黑手黨的首腦必須具備能夠與其它的所有對手進行競爭的武裝力量。在所有暴君式的競爭中,沒人能比得過車臣人的發展速度和實力。 從一九九四年的晚冬開始,一個新的因素進入了這個方程式。就在那年聖誕節之前,鮑裡斯·葉爾辛令人難以置信地發動了對車臣領土的愚蠢之戰,表面上是要驅逐鬧獨立的杜達耶夫地方長官。假如,那場戰爭是一場迅速的外科手術,也許它會起到作用。事實是,貌似強大的俄羅斯軍隊被輕裝上陣的車臣遊擊隊纏住了,他們借助於高加索山脈繼續戰鬥。 在莫斯科,車臣黑手黨撕下了偽裝,開始與俄羅斯政府公開作對。車臣人幾乎無法再過守法的普通生活了。每個車臣人都摩拳擦掌,車臣黑手黨變成了俄羅斯首都內一支組織嚴密、衷心耿耿的宗族武裝力量。其頑固性遠遠大於西亞人、美國人或俄羅斯本地任何其它的黑社會組織。在那個社團內,其黑手黨頭目變成了英雄和抵抗領袖。這就是一九九九年夏秋之交,前KGB上尉奧馬爾·古納耶夫所擔任的角色。 然而,作為一名商人,奧馬爾·古納耶夫仍然可以隨意地到處走動,過著千萬富翁般的生活。他的「辦公室」實際上佔據了他的一個酒店的全部頂層房間,這個酒店是與美國人合作開的一個連鎖店,位於赫爾辛基車站附近。 他們是乘著奧馬爾·古納耶夫的豪華奔馳防彈車去旅館的。他有自己的司機和貼身保鏢,原來咖啡館裡的那三個人,坐在後面的富豪汽車裡。坐在富豪汽車的那三個人把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搜索了一遍,然後這兩輛車一起開了進去。蒙克和古納耶夫步入高速電梯,上到十樓,即頂層的房間。然後,那個電梯的電源就被切斷了。 十樓大廳裡佈置了更多的警衛。他們最終在這位車臣領袖的辦公室裡找到了一個不受干擾的、十分清靜的地方。古納耶夫命令一個身穿白色外衣的幹事拿來了食品和飲料。 「我想讓你看一件東西!」蒙克說,「我希望你會發現它很有趣,甚至有教育意義。」 他打開了公文箱,按動了那兩個控制按鈕,從而暴露出公文箱的夾層。古納耶夫饒有興趣地觀看著。這個公文箱及其潛在的功能,顯然使他讚歎不已。 蒙克首先遞給他的,是那份譯成俄文的論證報告。這份報告有三十三頁紙,裝訂在灰色的紙夾子裡。古納耶夫豎起了眉毛。 「我必須讀嗎?」 「它值得你耐心閱讀。請吧!」 古納耶夫歎了口氣,開始閱讀了。他慢慢讀進去了,忘記了喝咖啡,聚精會神地讀著。二十分鐘後,他終於把報告放在他倆之間的桌上。 「看來這份宣言不是開玩笑的,是真的。那麼,該怎麼辦呢?」 「這是你們下一任總統的發言,」蒙克說,「這是他當政後的行動綱領,不久就快實現了。」 他把那份黑色封面的宣言放到了桌子對面。 「又是三十頁?」 「實際上是四十頁。而且更有趣!請相信我的話。」 古納耶夫很快瀏覽了前十頁紙,他讀到實施一黨制的計劃,奪回失去的共和國,以及新的郭拉群島的奴隸集中營。然後,他眯起眼睛,放慢了閱讀速度。 蒙克知道他讀到哪裡了。他可以想像出,自己第一次在特克斯和凱科斯群島面對沙波迪拉海灣的洶湧海水,讀到那些救世主似的言論時的情景。 「徹底清除在俄羅斯土地上的每一個車臣人……摧毀這些卑劣的人,使他們永遠不得翻身……把那個種族的家園縮小成一個野山羊居住的牧地……不留下一磚一瓦……永遠……周圍的奧塞梯人、英古什人和其它少數民族的人將目睹這一進程,從而學會尊敬並畏懼他們新的俄羅斯主人!」 古納耶夫全部讀完後放下了那份宣言。「以前就有人試過了,」他說,「沙皇試過了,斯大林試過了,葉爾辛也試過了。」 「他們使用了劍、湯姆槍、火箭。難道還想用伽馬射線、炭疽熱和神經毒氣嗎?滅絕種族的武器已經現代化了。」 古納耶夫站起來,脫掉了外衣,把它掛在椅子上,走到大型落地窗前觀看窗外莫斯科的建築。 「你想要他的命?壓下他的氣焰?」他問道。 「不。」 「為什麼不這樣辦?這是可以辦到的。」 「那樣做不起作用。」 「通常它是起作用的。」 蒙克作了解釋。那樣做會將一個已經處於混亂中的國家推入深淵,很可能導致內戰。或者會有另一個科馬羅夫,也許就是他自己的得力助手格裡申繼承權力,瘋狂地反撲。 「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蒙克說,「那個人想到了,他就要行動。殺死一個,另一個人會步前一個人的後塵。毀滅你們民族的活動將繼續下去。」 古納耶夫從窗口轉過身來,走回原處。他探過身子,表情很緊張。 「你想讓我做什麼,美國人?你救過我的命,獨身一人來到這裡。僅就這一點,我還欠著你的人情。然後你讓我看這個肮髒的東西。它與我有何關係?」 「如果你認為沒有關係,那就是沒關係。奧馬爾·古納耶夫,你有許多東西。你有大量的財富,巨大的權力,甚至掌握了任何人的生死權。你有權繞道走,對將要發生的事情熟視無睹。」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呢?」 「因為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小男孩。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在高加索北部的一個貧窮山村中長大,他的家庭、朋友和鄰居共同努力把他送進了大學,他從此進入莫斯科變成了一個偉大的人。現在的問題是:那個男孩的靈魂是否已經死去,他已變成了一個僅為財富所驅動的機器人。或者那個男孩仍然沒有忘記他自己的民族?」 「你告訴我應該怎樣做。」 「不,應該由你自己選擇。」 「那麼你的選擇呢,美國人?」 「非常簡單。我可以從這裡出去,乘一輛出租車到大舍列梅季耶沃,乘飛機回美國。我的家鄉氣候宜人,環境安全,我可以告訴家人不要再為這裡的事而費心了;沒有什麼關係,這裡的人都有自己的掙錢門路,沒有人關心更多的事。讓黑夜降臨吧。」 那位車臣人自己坐下了,他眼前浮現出已經走過的路。最後,他說:「你認為你能阻止他?」 「有這樣的可能。」 「然後怎麼辦呢?」 蒙克解釋了奈傑爾·歐文爵士和他的贊助人設計的方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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