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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總的看法是這樣的。」

  「那麼你為什麼來找我?我已經退休了,已經十二年不參政了。」

  「你還能與蘭利說上話嗎?」

  「我不再與他們打交道了。」

  「這就是我為什麼來找你凱裡的原因。事實上,我需要一個人。一個能夠去俄羅斯的人,並且不會引人注目的人。」

  「是因為黑色檔案嗎?」

  「是的!」

  「與國家安全局(FSB)作對?」

  就在戈爾巴喬夫下臺之前,他把KGB分解了,原來的第一總局重新命名為SVR,但是職能不變,老總部的位置沒變;第二總局負責國內安全,重新命名為國家安全局。

  「也許,比那更棘手。」

  凱裡·喬丹嘴裡咀嚼著銀魚,心裡思考著,然後搖搖頭:「不,他不會去的!他再也不會去了!」

  「誰不會去了?」

  「我正在想一個人,他像我一樣也退出來了。但是,他比我年輕。他的素質相當好,很冷靜,聰明過人,是個天才。五年前被解雇了。」

  「他還活著嗎?」

  「據我所知,他還活著。嗨!這種酒的味道還真不錯,我一般喝不到這種好酒哩!」

  歐文拿起酒瓶,加滿了他的酒杯。

  「那個不會去俄羅斯的傢伙,他叫什麼名字?」

  「蒙克,賈森·蒙克。他俄語講得簡直像俄國人一樣。他是我所見到過的最好的特工管理員。」

  「好吧,即使他不願意去,你也給我講講這個賈森·蒙克吧。」

  於是,這一位前CIA負責作戰部的副局長,詳細敘述了蒙克的故事。

  ***

  一九九〇年九月,東柏林這是一個秋天溫暖的傍晚,咖啡廳大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圖爾金上校身穿一套德國布料、德國製造的淺色西裝,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在人行道旁邊的一張小桌子前坐下,有一對年輕的戀人剛剛離開這張桌子。

  當服務員把桌子上的玻璃杯盤收拾了以後,他要了一杯咖啡,打開了一張德國報紙,開始了閱讀。

  他所從事的工作就是反情報,對跟蹤監視很內行,被認為是反間諜專家。因此,監視他的KGB人員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是,他們就在那邊,在對面歌劇院廣場的板凳上坐著一男一女,他們很年輕,無憂無慮,每人的頭上都帶著隨身聽的耳機。

  他們每時每刻都可以與停在一個角落裡的兩輛轎車保持通信連系,彙報監視情況並接收命令。那兩輛車裡坐的是搜捕別動隊,因為,最終的逮捕令已經下達了。

  最後兩條情報使圖爾金失去了平衡。埃姆斯在他的敘述中說萊桑德是在國外招募的,講西班牙語。單語言這一條就使調查團將查閱檔案的範圍縮小到拉丁美洲和西班牙。最近剛證實,另一個被懷疑的對象是五年前到厄瓜多第一次在拉丁美洲任職的,而埃姆斯所說的招募發生在六年以前。

  第二個證據來源於那個聰明的建議,他們查閱了在對CIA秘密信箱住址發動襲擊的那天晚上,從東柏林KGB總部打出去的所有電話記錄,那天晚上的襲擊行動未成功,房主在襲擊前一個小時逃跑了。

  記錄表明,曾經有人利用大廳裡的公共電話給被襲擊的住宅通風報信。當晚,另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在波茨坦。而且,當時領導那場襲擊的負責人就是圖爾金上校。

  正式逮捕令可以下得更早一些,但是因莫斯科要來一位級別很高的軍官而推遲了。這位軍官堅持要出現在逮捕現場,而且,他要親自將被懷疑對象押回莫斯科。那個被懷疑的人突然步行離開了辦公區,監視的人沒有其它辦法,只好跟蹤而來。

  一個西班牙籍的摩洛哥擦鞋匠,正沿著咖啡廳的人行道慢步走來,沿路詢問是否有人願意擦鞋,許多人搖搖頭。東柏林的人不習慣看到擦鞋匠在他們的咖啡廳裡閒逛。但是,西柏林的人當中有許多人是第三世界國家的移民,他們滋生在這個富有的城市裡,做一些低級的工作。

  那個巡遊的擦鞋匠終於找到了一個客戶,他趕緊放下小凳,蹲在客人的面前,迅速擠出黑色鞋油,開始擦一隻系帶的粗革皮鞋。一個服務員過來,趕他走開。

  顧客用口音很重的德語說:「他已經開始擦了,就讓他擦完吧。」服務員聳了聳肩無奈地走開了。

  「你來了很長時間了吧,科堯,」擦鞋匠用西班牙語低聲說,「你好嗎?」

  那個俄國人身子向前靠了靠,指了指需要多上些鞋油的地方。

  「不太好,我認為有問題!」

  「告訴我,怎麼回事?」

  「兩個月前,我不得不襲擊這裡的一棟住房。它被指控為CIA的一個信箱聯絡點。我設法打了個電話,讓屋裡的人及時逃跑了。但是他們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是不是有人被逮捕了?」

  「有可能。你為什麼這樣想?」

  「還有更多更壞的事情呢。兩周前,就在我寫明信片之前,從莫斯科來了一名軍官。我知道,他在分析部門工作。他的夫人是東柏林人,他們正在東柏林參觀。他在參加一場宴會時喝醉了,他吹牛說莫斯科已經逮捕了幾個人,一個是在國防部工作,另一個是在外交部。」

  對於蒙克來說,這個突然消息就彷佛用他將要擦完的粗革皮鞋,照自己的臉兇狠地踢了一腳。

  「飯桌上有人似乎說了一句:『你們肯定在敵人內部有一個很好的內線。』」那個人按了一下鼻子,眨了眨眼。

  「你必須跳出來,科堯。現在,就是今天晚上。過來吧。」

  「我不能丟下盧爾德米拉和尤裡。他們現在還留在莫斯科。」

  「把他們帶到這裡來吧,我的朋友。隨便找個什麼理由都行。蘇聯統治的這塊土地也只有十天的壽命了。十天后,這裡就變成西德的領土了。那時,他們就不能隨便走動了。」

  「你說得對。十天以內我們全家會過來的。你能照顧我們嗎?」

  「我會親自處理的,不要耽擱了。」

  那個俄羅斯人遞給擦鞋匠一把東德馬克,這些錢可以儲存十天,然後兌換成有價值的德國馬克。擦鞋匠起身表示謝意,便匆忙地離開了廣場。

  廣場那邊的兩個人從耳機裡聽見了一個聲音。

  「時間到,開始逮捕。快去!」

  那兩輛灰色的捷克轎車從角落裡開出來,急速駛入了歌劇院廣場,猛然在咖啡廳旁邊的馬路邊停下了。從第一輛車裡突然鑽出三人,向人行道橫衝直撞過來,他們用肩膀把兩旁的行人擠出了人行道,上去抓住前排其中一位咖啡廳的客人。第二輛車又沖出兩個人,他們打開後車門,站在那裡把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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