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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他喝第二杯咖啡的時候，有一個陌生人從他的桌前經過，他緊縮在禦寒的大衣裡面。那個人從他的空袖子裡面拋出了一包煙，落在索洛明的桌子上。索洛明用報紙蓋住了那包香煙。那個穿大衣的人頭也不回，徑直離開了咖啡館。

　　香煙盒裡似乎放滿了香煙，但是那二十根過濾嘴香煙被粘在一起，下面沒有任何可吸的東西。煙盒裡有一台微型照相機、十卷備用膠捲和一張捲煙紙，上面寫著三個秘密投遞信箱，並且有如何找到這些信箱的說明，以及六種類型的粉筆標記方法。以表示情報已取走或需要提供詳情的信息。還有一份蒙克親筆擬寫的熱情洋溢的信，信的開頭這樣寫到：「我的獵手朋友，我們打算改變這個世界！」

　　一個月之後，獵戶星座第一次投遞了情報，他獲得了更多卷膠捲。他的情報來自蘇聯最機密的機構——工業聯合企業，因此它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

　　＊＊＊

　　庫茲明教授認真地進行校對，他為第一百五十八號屍體所作的筆記打印了稿件，並親手注釋了幾處。他甚至不打算讓他的過度勞累的秘書重新打印；讓那些在謀殺案件辦公室工作的笨蛋們自己去琢磨吧。

　　他認為，該數據肯定要傳送到謀殺案件辦公室。他很同情那些偵探們，只要疑問不大，他盡可能簽署「事故」或「自然死亡」的證書。然後死者的親屬們，來領取屍體並按照他們的意願處理後事；對於沒人認領的屍體，他將被保存在太平間裡，直到法律規定的時間到期為止。假如死者的身分得不到驗證，屍體最終要被送到貧民的墓穴裡，這是莫斯科市長髮的善心。或者被送到解剖課的課堂上去。

　　但是第一百五十八號屍體是被謀殺的，其原因根本無法查明。假如是被急速行駛的卡車撞死的行人，不應該有那麼多的內傷。僅碰撞了一下，即使是卡車也不至於留下那麼重的創傷。假設，他是被一群水牛碰撞，也會出現如此嚴重的後果，但是莫斯科周圍，幾乎沒有什麼水牛。而且，不管在何種情況下，水牛同時撞擊的部位，只是頭部和腿部。一百五十八號屍體的脖子與臀部之間卻是被鈍器重擊了無數次，前後兩面都是如此。

　　他寫完筆記後，在結尾處簽名，並寫下了屍體檢驗日期：八月三日。然後，把它們放在「送出」的盤內。

　　「是謀殺嗎？」他的秘書問道。

　　「是謀殺，但是身分不明。」他十分自信地說道。她用打印機打印輸出了信封，再將數據塞進去包好，然後把數據袋放在她的旁邊。傍晚她下班時，把它交給了住在底層的守門人，守門人會在適當的時間，再轉交給貨車司機，司機會將數據送到莫斯科不同的目的地。

　　與此同時，一百五十八號屍體仍躺在黑暗的冰櫃裡，軀體內已經沒有了眼球和大部分的內臟。

　　＊＊＊

　　一九八六年三月，蘭利凱裡·喬丹站在他的窗前，遙望著他最喜歡的景色。到了三月下旬，在CIA主樓和波多馬克河之間的森林裡，已經籠罩著一縷綠色的春意，透過落葉的灌木林可以看見對面河裡奔騰的流水。要不了多久，對面的灌木將抽出新枝，變得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森林的景色也將變得秀色可餐。他喜歡華盛頓，他知道華盛頓是美國所有城市中綠化最好的城市，這裡有更多的灌木、樹林、公園和花園。春天也是他最喜愛的季節。

　　至少，就過去的情況而言，一九八六年的春天彷佛是一場噩夢。CIA在雅典招募的GRU軍官——謝爾蓋·博漢，多次明確地向美國彙報他的觀點，他認為：一旦他飛回莫斯科，他將肯定遭遇滅頂之災。雖然他無法證實這一點，但是他敢肯定，他的上司召他回國的理由完全是個騙局，其理由是他的兒子在軍事院校的學習成績出問題了。由於他自己的工作從未出過任何差錯，鑒於這種情況，他認為自己已經被出賣了。

　　由於，博漢和其它二人是第一批經歷這類問題的人，CIA當時還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現在他們相信了。因為又有五名在國外工作的其它人員，在工作期限僅過了一半的時候，中途突然被神秘地令召回國。並且，他們回國後就永遠消失了。

　　這樣算起來有六人，再加上波多馬克共七人。此外，在蘇聯國內，還有五個人也神秘地失蹤了。這不僅僅是損失了一個主要情報來源問題，而是CIA數年來嘔心瀝血、艱苦努力的結晶，它花費了大量的財政投資。但有，只有兩個人例外。

　　喬丹的身後是哈裡·岡特，他是蘇聯-東歐分部的負責人，該分部是這次事件的主要受害者，此時，也是唯一的受害者。哈裡坐在那裡，陷入了沉思。他與喬丹的年齡一般大，他們二人同時被提升了職務，共同在國外情報站經受過風風雨雨的考驗，共同招募特工、間諜，對於KGB同仇敵愾，他們之間彼此相互信任如同手足。

　　問題就出在這裡：在CIA蘇聯-東歐分部的內部他們彼此信任。他們必須這樣，因為他們是內部的核心，是獨佔鰲頭的群體，是秘密戰線上的排頭兵。然而，他們每人的內心裡都隱藏著一種可怕的懷疑心態。霍華德事件、密碼洩密事件以及KGB巧妙的偵探工作，或許暴露了五、六名，甚至是七名間諜同仁。但是，這一共十四名的洩露名單又如何解釋呢？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會不會有內部叛徒？好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在蘇聯-東歐分部裡不可能存在叛徒！這時有人在敲門，屋裡的情緒暫時緩和了一些。

　　＊＊＊

　　剩下的，最後一個成功的故事即將開始。

　　「請坐，賈森，」副局長說，「我和哈裡正準備表揚你呢。你的獵戶星座已經提供了真正的、有價值的情報。情報分析處的人正在召開研究會。所以我們認為，應該嘉獎你這位發展間諜有功的人，值得提升到GS-十五的職銜。」

　　從GS-十四提升到GS-十五，他由衷地感謝兩位領導的栽培。

　　「你那位在馬德裡的萊桑德先生近況如何？」

　　「他很好，先生！他定期彙報工作。他雖然不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但是他提供的情報很實用。他在國外的聘期快滿了。不久他將返回莫斯科。」

　　「他沒有被勒令提前回國？」

　　「沒有，先生。為什麼要提前回國呢？」

　　「沒有任何理由，賈森。」

　　「我能坦率地講幾句話嗎？」

　　「直接講吧。」

　　「有謠傳說，我們分部近半年來日子不太好過。」

　　「是真的嗎？」岡特說，「只是人們的謠傳。」

　　此次災難消息的傳播範圍，僅僅限於局裡的十位高層領導。作戰部一共有六千名雇員，其中蘇聯-東歐分部就占了一千人，到蒙克的級別，也有一百名。蒙克是從他的那個部門聽說的。蒙克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據說，我們一直在損兵折將。我聽說損失的數字已高達十名以上。」

　　「賈森，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規定，不該知道的就不要打聽。」

　　「是的，先生。」

　　「我們可能有一些小問題。所有機構都會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有好運，也會有厄運。你說呢？」

　　「既然該數字為十個左右，那麼這類數據僅存放在一個地方，即301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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