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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布萊恩·沃辛頓,四十八歲,有二十多年的記者工作生涯。兩年前,加拿大業主在英國《泰晤士報》發現了這個人才,聘請他填補了《每日電訊》編輯的空缺。沃辛頓的工作經歷是在國外,素以戰地記者的身分出現。年輕時,他的第一次體驗實戰,就是報導了福克蘭群島的戰爭,後來在1990-1991年期間又對海灣戰爭進行了實地報導。

  馬奇班克斯在酒吧的一個角落裡預訂了一張桌子,遠離其它人群,以避免談話被人竊聽。不是每個人都試圖竊聽別人談話,而在布魯克斯的酒吧裡,也許人們從來沒有偷聽別人談話的想法。然而,要改變陋習畢竟是件困難的事。

  「我想,過去我可能提到過,我是在對外事務辦公室工作。」馬奇班克斯說,餐桌上的盤子裡已經擺上了小蝦。

  「我記得你說過。」沃辛頓說。他仍然三心二意,盤算著是否要接受這個午宴。他每天總是從早晨十點一直工作到日落,而現在要花兩個小時吃午飯,如果算上從加那利碼頭到倫敦西區的往返路程還需要三個小時,考慮這樣做是否合算?

  「實際上,我是在河下方查爾斯王大街對面的另一棟樓裡辦公。」馬奇班克斯說。

  「哦。」編輯說。他聽說過沃克斯霍爾區的所有細節,卻從沒去過那裡。或許,這頓午餐能有所收穫。

  「我特別關心俄羅斯問題。」

  「我不嫉妒你,」沃辛頓說。他不停地吃著幾片褐色的薄麵包,直到把最後一片也消滅了。他身材魁梧,胃口極好,「我原以為形勢會急劇惡化。」

  「看起來有點像。由於切爾卡瑟佐夫的去世,似乎就要舉行下一屆總統的選舉了。」

  年輕的服務小姐端來了小羊排骨和蔬菜,還上了一壺紅葡萄酒。當服務小姐走過來時,他們二人都不說話了。

  「這是預料中的事情。」服務小姐一走,沃辛頓就接著說。

  「我們看得很准。這些年來,共產黨已經失敗了,改革派內部也是亂七八糟,似乎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伊戈爾·科馬羅夫贏得總統的寶座。」

  「這樣不好嗎?我最新的印象是,他的談話似乎涉及了一些實際內容。譬如,使貨幣恢復良性循環,結束目前的無秩序狀態,打擊黑手黨等等。」

  沃辛頓看起來是個很爽快的人,談起話來像是在嘀嘀噠噠地發電報。

  「很精采,聽起來也很動人。但是他仍然是個謎,有點令人琢磨不透。他真正的意圖是什麼?他將如何貫徹他的意圖?他說他看不起外國貸款,但是沒有國外的貸款他如何搞活經濟?更確切地說,他是否打算,用毫無價值的盧布來償還俄羅斯所有的外債?」

  「他不會,」沃辛頓說,「你知道《每日電訊》在莫斯科有一名常駐記者,但是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撰寫關於科馬羅夫的稿件了。」

  「現在,他不會正在寫吧?」馬奇班克斯反問道,「我們不知道。科馬羅夫的一些公開發言非常極端,但是他私下又對訪談的人說他不會那麼殘忍。究竟哪一面是他的真面目?」

  「我可以讓我們在莫斯科的人找機會安排一次會面。」

  「恐怕不會得到批准,」間諜頭目馬奇班克斯提醒他說,「我想,幾乎每一名駐莫斯科的記者都定期與他們連系,而他很少批准與這些外國人與他的會面。他聲稱,討厭外國的新聞喉舌!」

  「我知道這裡還有甜餅呢!」沃辛頓說,「我想要一個。」

  這個中年英國人很難抵禦食欲的誘惑,他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急於要他想吃的食品。於是,服務小姐為他倆每人上了一份小甜餅。

  「那麼,你說應該如何接近他呢?」沃辛頓問道。

  「他有一名公共關係顧問,他似乎很樂意聽從他的建議。他名叫鮑裡斯·庫茲涅佐夫。天資聰慧,是美國常春藤聯合會一所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假如想找機會的話,可以利用他一下。據我們所知,他每天都閱讀西方出版物,特別喜歡你們傑佛遜先生撰寫的文章。」

  馬克·傑佛遜是《每日電訊》報社的一名工作人員,他撰寫的特約文章定期刊登在報紙的頭版。他評論的對象是政治、國內外事件,他善於言詞,語言精闢,是一名保守主義者。沃辛頓腦子在思索著,嘴裡還不斷嚼著他鍾情的小甜餅。

  「這是個辦法。」他最後同意了。

  馬奇班克斯興奮地繼續談論著自己的計劃,「你是知道的,駐莫斯科的記者多如牛毛。但是,如果有一位明星級的有名氣的作家來吹捧未來的領袖,那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沃辛頓考慮了一下,「也許我們應該將三位總統候選人都書面吹捧一下。這樣可以保持他們的心理平衡。」

  「好主意,」馬奇班克斯嘴上說,他心裡並不這麼認為,「但是,科馬羅夫似乎已經用某種方式迷惑了民眾,而另外兩個人物卻無足輕重。我們上樓喝咖啡好嗎?」

  「好的,這個主意不錯,」沃辛頓同意了,他們上樓被安排在一幅畫像下面就坐,「我看你對這件事真是很投入。你想從科馬羅夫那裡得到些什麼?」

  看到這位編輯如此直率,馬奇班克斯露出了笑容。

  「是的,我們想瞭解一些能解答我們上司疑問的事情。這些事情最好不要見報,因為他們也看《每日電訊》。這個人的真正意圖是什麼?他打算怎麼處理少數民族問題?俄羅斯有成千上萬的少數民族,而科馬羅夫一直認為俄羅斯民族是至高無上的。他打算怎樣重新塑造一個輝煌的俄羅斯?一句話,揭穿這個人的面罩,看他的面罩後面究竟隱藏了些什麼。有沒有什麼秘密的計劃?」

  沃辛頓沉思起來:「如果有秘密計劃,他為什麼要向傑佛遜透露詳情呢?」

  「永遠解釋不了。人們會因激動而失去自製的。」

  「怎麼與這位庫茲涅佐夫連系?」

  「你們在莫斯科的人一定認識他。傑佛遜的親筆信會很受歡迎的。」

  當他們走下寬敞的樓梯來到樓下時,沃辛頓說:「好吧。我心中有數了。如果他有事要說,我會與你們駐莫斯科的辦公室連系的。」

  「如果這個計劃行得通。我還想與傑佛遜交代幾句。」

  「責令他保守秘密?他可是個刺頭!」

  「那麼,我就是專門對付刺頭的橄欖油了。」馬奇班克斯說。

  他們在人行道上分了手。沃辛頓的司機發現他出來了,趕忙把車從對面的停車場開了過來,司機將把他送回加那利碼頭。間諜頭目決定散步回去,以便消化一下胃裡的那塊甜餅和酒。

  ***

  一九八五年九月,華盛頓

  早在一九八四年,在他開始做蘇聯間諜之前,埃姆斯就申請了CIA蘇聯分部羅馬情報站站長的職務。一九八五年九月,他得知他已經得到了這個職務。

  這就使他感到進退兩難。當時,他不知道KGB已經迫不及待,迅速地收拾了他所透露的所有叛徒,使他自己被置於極其危險的境地。

  到羅馬去意味著他將離開蘭利,再無法接觸到那份301檔案和CIA蘇聯-東歐分部下屬的反情報小組。另一方面,羅馬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居住地,職位也很重要。他徵求了俄國人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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