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魔鬼的抉擇 | 上頁 下頁
一四二


  那位資歷較深的人打開了他的公文包,從中取出一個並不比雪茄煙盒子大的扁盒子作為回答。他打開盒子,讓芒羅看了放在裡面一層棉花墊上的東西。

  「十個小時,」他說道,「不能再長了。」

  「那是很勉強的,」芒羅說道,「很勉強的。」

  ***

  上午陽光燦爛,時間是七點半鐘。

  海防總隊的「獵人」號飛機,仍然在「弗雷亞」號油輪上方高達七英里的空中連續不斷地盤旋著。除了監視油輪之外,它的任務之中還包括監視前一天中午的油膜。大面積的油層還在水面緩慢地浮動,仍然超出清洗劑噴灑船的工作範圍,因為情況不允許噴灑船駛入「弗雷亞」號周圍的水域。

  在排放原油之後,油膜順著流速為一節的潮水朝油輪的東北方向慢慢地朝荷蘭的北部海岸漂去。但在晚上,油層就停止了漂動,潮水已轉為退落,微風在幾個地方已改變了風向。到了黎明前,油膜又返回來了,直至流經「弗雷亞」號而恰恰滯留在油輪以南的水面上,離荷蘭和比利時一側有二海裡遠。

  所有的拖駁和消防船都滿載濃縮乳化劑,從沃倫泉實驗所借來的科學家們在這些船上祈求,海面上會保持風平浪靜直至他們可以投入作業。風向的突然改變,氣候的惡化,都可能使大面積的油膜破裂,而被風暴吹向歐洲大陸或是英國的海灘。

  英國和歐洲大陸的氣象工作者,都帶著驚恐不安的心情注視著一股冷風正從丹麥海峽向這兒逼近,挾帶而來的冷空氣即將驅散那股不合時宜的熱浪,很可能會造成風雨交加的局面。歷時二十四小時的一場風暴將在平靜的海面上激起怒濤,而使油膜變得無法控制。生態學者祈求,即將降臨的寒潮將只不過在海面上形成濃霧而已。

  在「弗雷亞」號船上,當指針逐分逐秒地移向八點鐘時,人的神經變得愈加緊張起來。安德魯·德雷克由兩位隨身帶著衝鋒槍的人扶持著,以防再次受到那位挪威船長的襲擊,他已允許拉森船長使用他自己的急救藥箱醫治手上的傷痛。船長疼得臉色發白,他已盡力從腫脹的手掌皮肉中取出了像玻璃和塑料碎片一類的東西,然後把手包紮了起來,並用一條粗陋的懸帶套在脖子上把手吊起來。斯沃博達從船艙的另一端望著他,他額頭上有一塊不大的橡皮膏蓋住了傷口。

  「你是一位勇敢的人,索爾·拉森,我對你會說那樣的話。」他說道,「但情況依然如故。我仍然能用船上的油泵把這艘油輪上的所有石油排光。臨到放油的中途,那兒海面上的海軍將會對它開炮而了結這件事情。如果德國人再次食言的話,我在九點鐘就採取那樣的行動。」

  正是七點半鐘的時候,莫阿比特監獄外面嚴陣以待的新聞記者有了報償。克萊恩·莫阿比特大街上的雙扇門第一次啟開了,露出一輛兩側沒有門窗的鐵皮篷車。攝影記者從馬路對面的窗戶那兒拍攝了所能拍到的照片,但照片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成群結隊的汽車開動了起來,不管那輛篷車駛往何處,他們都將緊隨不舍。

  在此同時,外場實況轉播小組轉動著他們的攝影機,無線電播音員們慷慨激昂地對著話筒喋喋不休。即令當他們開始播音時,他們的話語被徑直發回他們各自的首都,其中包括英國廣播公司播音員的首都。他的聲音在「弗雷亞」號的接待艙中發出了迴響。安德魯·德雷克坐在那兒收聽無線電廣播,而這一切就是他一手挑起來的。

  「他們上路了。」他帶著滿意的神情說道,「現在不用等候多長時間了。該去告訴他們如何在特拉維夫接待那兩個人的最後細節問題。」

  他動身前往駕駛台。有兩個人留下來看守「弗雷亞」號的船長。船長頹然倒在桌子旁的椅子上,衰竭的大腦在掙扎著忍受手傷流血不止而引起的陣陣劇痛。

  那輛鐵皮篷車由摩托車警衛為前導,一路響著警報器飛速穿過了加托英國基地高達十二英尺的鋼絲網大門。當第一輛擠滿新聞記者的汽車試圖緊跟著穿過門去時,欄杆便很快放了下來。那輛汽車戛然而停,輪胎發出吱吱的叫聲。雙扇柵門也關上了。不一會兒,一大群憤憤不平的新聞記者和攝影記者在鋼絲網跟前嚷嚷著要求入內。

  加托不僅設有一個空軍基地,那兒還有一支陸軍部隊,司令官是一位陸軍準將。門崗是從憲兵隊派來的,四位彪形大漢頭戴紅色的大蓋帽,帽檐一直壓到鼻樑,完全無動於衷,漠然處之。

  「你們不能這樣幹!」一位《明鏡》週刊派來的攝影記者怒不可遏,大聲嚷道,「我們堅決要求看到那兩位囚犯起飛。」

  「這是對的,德國人,」法羅上士輕鬆自在地說道,「我已接到命令。」

  記者們都擁到公用電話亭去向他們的編輯發牢騷。他們向市長抱怨,市長誠摯地表示同情,答應立即與加托的基地司令官連系。當電話鈴聲沉寂下來時,他朝後躺著,點燃了一支雪茄煙。

  在基地裡面,亞當·芒羅走進了停放著「教員」號飛機的機庫,陪同他的是一位負責飛機維修保養的空軍中校。

  「飛機怎麼樣?」芒羅向負責裝配的技術準尉問道。

  「百分之百,先生。」那位老資格的機械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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