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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瞄準是靠雷達進行的，軍艦上這雙無形的眼睛將根據所編制的程序指令尋找目標，並按風向、射程、目標或發射台的運動作校準。一經鎖定，火炮就將保持瞄準那個目標直至輸入新的指令為止。計算機將與雷達這雙眼睛協同動作，在轉瞬之間即可補償「莫蘭」號本身、目標，或者其間風力所產生的微小變化。一旦鎖定了之後，目標可以開始移動，「莫蘭」號可以隨心所欲地到任何地方去。火炮只是在寂靜無聲的軸承上移動，把致命的炮口完全對準炮彈應該命中的目標。波濤洶湧的大海可迫使「莫蘭」號縱橫搖動，目標可以左右搖擺和回旋，但那絲毫沒有影響，因為計算機可以進行補償。甚至自動定位的炮彈降落時的殺傷方向範圍，也是可以預調的。

　　作為一種補救措施，槍炮官借助一隻高懸著的攝影機可以觀察到目標。當他想要改換目標時，可向雷達和計算機發出新的指令。

　　邁克·曼甯上校憑欄佇立，並從那兒極為專心致志地審視著「弗雷亞」號。不管是誰為總統出謀劃策的，這個人肯定幹得不錯。在「弗雷亞」號毀損的情況下，船上的一百萬噸原油將流失而造成環境的污染。但如果貨油仍在油艙中，或者在油輪破損的一剎那著火的話，原油就會燃燒起來。事實上，它將不僅僅是燃燒，而且會爆炸起來。

　　在通常情況下，原油是極難於燃燒的，但如果加熱到足夠高的溫度，原油勢必將達到它的閃點而著火。「弗雷亞」號上裝載的「穆巴拉克」原油是所有原油中最輕的。熊熊燃燒的鎂塊的溫度可達攝氏一千度以上，如使其鑽進船殼的話，那是會奏效的，而且綽綽有餘。船上多達百分之九十的貨油將絕不會以原油的形式流入海洋，它會付之一炬，火球將騰空而起，直上一萬多英尺的高空。

　　貨油所會留下的，將是在海面上隨波逐流的浮渣和一團黑色的煙幕；那團煙幕將與曾經懸掛在廣島上空的蘑菇雲一般大小。至於油輪本身，一切都將蕩然無存，但環境問題將會減小到可以治理的程度。邁克·曼寧把他的槍炮官查克·奧爾森少校喚來與他一起站在欄杆旁。

　　「我想要你把前甲板炮裝上炮彈瞄準目標。」他斬釘截鐵般地說道。奧爾森開始把命令記錄下來。

　　「彈藥：三發穿甲彈，五發鎂基照明彈、二發高爆彈，總共十發。然後按那個順序重複一次。總共二十發。」

　　「是的，長官。三發穿甲彈，五發照明彈，二發高爆彈。彈丸散佈圖形呢？」

　　「第一發炮彈對準目標，第二發提前二百米，第三發再提前二百米。五發照明彈後退四十米。然後高爆彈再提前，每發都是提前一百米。」

　　奧爾森少校記下了他的艦長所要求的彈丸散佈圖形。曼寧憑欄定睛遙望。在五海裡之外，「弗雷亞」號的船頭徑直對著「莫蘭」號。他所下達的彈丸散佈圖形將使彈丸落在從「弗雷亞」號的首尖艙到它上層建築的底部的一條在線，隨後返回到船頭，然後再用高爆彈朝上層建築返回去。穿甲彈穿透甲板上的鋼板而捅開它的油艙，就像用解剖刀切開皮膚一樣。五發照明彈將成一條直線鑽進裂口。高爆彈將把熊熊燃燒的原油向外擴展到所有的左舷和右舷艙室。

　　「記下了，艦長。第一發炮彈的落點怎麼樣？」

　　「越過『弗雷亞』號船頭十米處。」

　　奧爾森的鉛筆在他書寫板的紙頁上方停住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所寫的文字，然後抬起他的目光注視著五海裡以外的「弗雷亞」號。

　　「艦長，」他慢慢地說道，「如果你那樣幹的話，它將不僅會沉沒下去，它將不僅會燃燒，它將不僅會爆炸，它將化為烏有。」

　　「那是我的命令，奧爾森先生。」曼寧鐵板著臉說道。

　　他身旁那位年輕的瑞典裔美國人變得臉色蒼白。「看在上帝的面上，那艘船上有三十位斯堪地納維亞半島的海員。」

　　「奧爾森先生，我知道這個情況。你要麼執行我的命令並把那門大炮對準目標，要麼告訴我，你拒絕這樣做。」

　　槍炮官僵直著身子站成立正姿勢。

　　「我將為你將那門大炮裝上炮彈並瞄準目標，曼甯艦長，」他說道，「但我不願意開炮。如果要按下那個射擊按鈕的話，你必須自己去按。」

　　他啪地一聲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便邁著大步走到甲板下面的射擊控制室去了。

　　你不必這樣幹的，站在欄杆旁的曼寧想道。如果總統親自下達命令的話，我會開炮的。然後我將退役辭職。

　　＊＊＊

　　一個小時之後，一架韋斯特蘭公司製造的「威賽克斯」直升飛機從「阿蓋爾」號巡洋艦飛到了頭頂上空，放下一位英國皇家海軍軍官到「莫蘭」號的甲板上。他請求與曼甯上校密談，並被立即讓進了那位美國人的艙室。

　　「普雷斯頓上校向你致意，長官。」那位海軍少尉說道，並將一封普雷斯頓寫的信遞給了曼寧。當他讀完信件時，就像一位被送到了絞刑架下而又被赦免的人那樣寬舒地松了口氣。那封信告訴他：「英國人在當晚十點鐘將派出一隊武裝蛙人，所有的政府都已同意在此期間將不單獨行動。」

　　＊＊＊

　　正當兩位軍官在美國軍艦「莫蘭」號上面交談時，搭載亞當·芒羅返回西方的民航客機正在飛越蘇聯與波蘭之間的邊界。

　　芒羅走出捷爾任斯基廣場的玩具商店之後便走進一間公共電話亭，給他使館的政務參贊打了個電話。他用暗號告訴那位感到驚愕的外交官，他已找到了他的上司想要瞭解的東西，但他將不會回到大使館去，而是將徑直到飛機場去趕乘中午的航班。

　　等到那位外交官把此事通知外交部，而外交部轉告了秘密情報局時，回電已是為時太晚了。電報的意思是說，芒羅應該用電報轉達他的消息。而芒羅正在登上飛機。

　　「他究竟在幹什麼？」奈傑爾·歐文在獲悉他那只預示風暴的海燕正在飛回家中時，便在秘密情報局倫敦的總部向巴裡·弗恩代爾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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