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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德克·範·格爾德轉身面向他的引水值班員。

  「天哪,把所有的船隻調離那個海域,快!與斯希普霍爾連系,並通知他們,禁止商務航班飛行,禁止私人飛機飛行,禁止乘直升飛機攝影,統統禁止。現在就辦。」

  他對著話筒說道:「懂了,拉森船長。還有別的事嗎?」

  「有的,」那個魂不附體的聲音說道,「在十二點鐘之前不得與『弗雷亞』號再用無線電連系。在十二點鐘,『弗雷亞』號將再次向你呼叫。我將希望直接與荷蘭首相和西德大使親自通話。那兩個人必須在場。完了。」

  傳聲器沉寂了下來。在「弗雷亞」號的駕駛臺上,德雷克把手持送受話器從拉森的手中取走放回到了原處。然後,他向那位挪威人作個手勢示意回到接待艙去。當他們隔著七英尺寬的桌子坐下來時,德雷克放下了他的手槍,並向後躺著。當他的保暖皮衣往上吊起時,拉森看到那個致命的振盪器正扣在他的褲帶上。

  「我們現在幹什麼呢?」拉森問道;「我們等候,」德雷克說道,「在此同時,歐洲會悄悄地發狂起來。」

  「他們會殺死你的,這你知道。」拉森說道。「你已經上了船,但你將永遠也下不了船。他們可能不得不按你所說的去辦;但他們在做完了之後會等著你的。」

  「我知道,」德雷克說道,「但你看,我把生死置之度外。在我看到他們扼殺我的計劃之前,我當然將為生存而戰,但我將會死去,而且我將會殺人的。」

  「你只不過是想讓那兩個在德國監獄的人釋放出來,是嗎?」拉森問道。

  「是的,不過如此而已。我無法解釋其中的原因。如果我解釋的話,你也不會理解。但許多年來,我的國家、我的人民被佔領了,受到了迫害、監禁和屠殺,而且誰都漠不關心。現在,我威脅要殺個把人,或者使西歐在經濟上蒙受打擊,你將會看到他們幹些什麼。突然之間,那成了一場災難。但對我來說,我的國家受到奴役,那是災難。」

  「這是你的夢想,那究竟是怎麼回事?」拉森問道。

  「一個自由的烏克蘭,」德雷克直抒己見,「沒有數百萬人民大眾的起義,那是無法實現的。」

  「在蘇聯嗎?」拉森說道,「那是不可能的。那將是絕不會發生的。」

  「這是可能的,」德雷克反駁道,「這是可能的。在東德,在匈牙利,在捷克斯洛伐克都發生了這樣的事。不過,首先,那些成千上萬的人認為他們絕不可能獲勝,認為他們的壓迫者是不可能戰勝的這個信念必須打破。如果那種信念一旦被打破的話,洪水的閘門就能夠完全打開。」

  「沒有人會相信那一套的。」拉森說道。

  「在西方是不會的,不會的。但有件怪事情,在西方,人們會說,我那樣盤算是不對勁的;但在克里姆林宮裡,他們知道我是對的。」

  「為了這個……人民大眾的起義,你準備玩命嗎?」拉森問道。

  「如果我必須的話。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我愛那個國家、那兒的人民,勝過愛自己的生命。那是我的有利條件。在離我們這兒方圓一百海裡的範圍,沒有別的人愛其它東西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要是早一天的話,索爾·拉森也許會贊同這位狂熱分子的話。但在這位身材魁梧、老成持重的挪威人心中,有某種使他感到驚奇的念頭正在萌發出來。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人憎恨到足以要殺死他的地步。在他的頭腦中,有一個聲音在私下裡說道:「我才不關心你那一套烏克蘭的夢想,斯沃博達先生。你不能毀了我的船員和我的油輪。」

  ***

  在薩福克海岸線的費利克斯托,英國海岸警衛隊的官員很快轉身離開了他的海岸無線電臺,並拿起了電話聽筒。

  「給我接倫敦環境事務部。」他對話務員說道。

  「天哪,那些荷蘭人這次自己也遇上了問題。」他的副手說道,他也已聽到「弗雷亞」號和馬斯控制中心站之間的通話。

  「那不僅僅是荷蘭人,」這位老資格的海岸警衛隊官員說道,「看看這幅地圖。」

  牆上是一幅北海整個南半部和英吉利海峽北端的地圖。從圖上可以看出,薩福克的海岸與馬斯河口遙遙相對。這位海岸警衛隊的官員已用可擦拭記錄筆標出了「弗雷亞」號夜間的泊位。它恰好位於兩處海岸的中途。

  「如果油輪爆炸的話,我們從赫爾到南安普頓的海岸也將蓋上一層一英尺厚的石油。」

  幾分鐘之後,他正在與倫敦的一位文職官員說話,那位官員是部裡有關部門中專門負責水面浮油污染危險的人之一。他的這一番話使得倫敦那位官員早晨的第一杯茶水都變涼了。

  德克·範·格爾德設法在首相的私邸找到了他,當時首相恰好要動身到他的辦公室去。港務局董事長曾再三懇求,終於說服了內閣辦公廳的年輕助手把電話轉給了首相。

  「簡·格雷林。」他對話筒中說道。當他聽著範·格爾德的彙報時,他的面孔板了起來。「他們是誰?」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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