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魔鬼的抉擇 | 上頁 下頁
八八


  當他們在轉動的槳葉下面低頭彎腰時,駕駛員探出身子,對人們擺動著一隻手指在打招呼。

  「事情好像出岔子了。」他用比引擎的隆隆響聲更高的聲音吼叫道。「我們必須等候,我馬上就停車。」

  引擎熄火了,槳葉停止了轉動。

  「究竟是怎麼回事?」第二個引水員問道。

  直升飛機駕駛員聳了聳肩膀。「不要問我,」他說道,「剛從馬斯控制中心站傳來的消息。船上還沒有準備好讓你們上去。」

  在弗拉廷根市郊外漂亮的鄉村別墅中,港務局董事長德克·範·格爾德正在用早餐;在離八點鐘還差幾分的時候,電話鈴響了起來。

  他的妻子接了電話。「是你的電話。」她喊道,接著就回到廚房中去,她正在那兒過濾咖啡。範·格爾德從餐桌邊站起身來,把他的報紙放在椅子上,穿上拖鞋便走到外面的過道中。

  「範·格爾德。」他對電話中說道。他邊聽邊挺直了身子,眉頭也皺緊了。

  「他的意思是什麼,殺人嗎?」他問道。又有一連串的話傳到他的耳中。「好的。」範·格爾德說道,「待在那兒。我過十五分鐘就到了。」

  他猛地扔下聽筒,踢著腳脫掉了拖鞋,穿上了鞋子和上衣。兩分鐘之後,他就出現在車庫門口。他鑽進他的「奔馳」牌汽車,並把車子倒到外面的礫石車道;這時,他竭力不去想像那些始終在他腦際索繞的噩夢。

  「親愛的上帝,可不要是劫持,千萬不要發生劫持事件。」

  ***

  索爾·拉森船長在「弗雷亞」號駕駛臺上將甚高頻無線電話聽筒放下之後,便在槍口的脅迫下被領著到他自己的船上去轉了一圈,借著手電筒的燈光仔細觀看前壓載艙中的情況,以看清大包的炸藥綁在遠遠低於水線的底艙。

  在沿著甲板返回的途中,他已看到載運協助停泊人員的汽艇在三海裡以外的地方掉轉船頭往回朝岸邊駛去。在朝海的一側,一艘小貨輪從船旁向南駛了過去,且對這艘停泊著的海洋巨輪響起了歡樂的汽笛聲表示敬意,但沒有得到回禮。

  他已看到了船體中部那個中央壓載艙中的一包炸藥,也看到了緊挨上層建築的船尾壓載艙中的炸藥。他沒有必要去看油漆倉庫,他知道它在什麼地方,可以想像所放的炸藥是挨得多麼近。

  八點半鐘,當德克·範·格爾德正大步跨進馬斯控制中心大樓去聽錄音磁帶時,索爾·拉森被押回了他的接待艙。他已注意到有一個恐怖分子身上裹得嚴嚴實實以抵擋寒氣的侵襲,他蹲坐在「弗雷亞」號艏樓的擋板上瞭望油輪前方呈弧形的海面。另一個恐怖分子守在一百多英尺高的煙囪罩殼的頂端,他周圍的海域可盡收他的眼底。第三個人在駕駛臺上巡視雷達顯示器,由於「弗雷亞」號採用了先進技術,他能看到輪船周圍半徑四十八海裡的洋面以及船底下大部分海域的動靜。

  在剩下的四個人中,有兩個人守著他,即那位為首分子和另外的一個人。其餘的兩個人肯定是在甲板下面的什麼地方。

  那位恐怖分子的頭目強迫他在自己的艙室中坐在他自己那張桌子旁。那個人輕輕敲著扣在他皮帶上的振盪器。

  「船長,請不要迫使我按下這個紅色的按鈕。請不要設想,如果這艘船上有人試圖做出勇敢的舉動,或者如果我的要求沒有得到滿足,我將不會按下這個按鈕。好了,請讀一下這張條子。」

  他交給拉森船長一份數據,三張大頁書寫紙上的文字是用英語打字的。拉森很快瀏覽了一遍。

  「在九點鐘,你將用船對岸無線電話向鹿特丹港務局董事長宣讀那份資料。一字也不能多,一字也不能少。不能突然改用荷蘭語或挪威語說話,不能提補充性的問題,只是照本宣科,懂嗎?」

  拉森表情嚴肅地點點頭。艙門打開了,一位蒙面恐怖分子走了進來。他顯然一直是待在廚房裡的。他端著一盤油煎雞蛋、黃油、果醬和咖啡,他把託盤放在他倆之間的桌上。

  「早餐。」那位恐怖分子的頭目說道。他朝拉森做了個手勢。「你不妨吃點東西。」

  拉森搖搖頭,但喝了咖啡。他已徹夜不眠;他還是在前一天早晨七點鐘起床的。二十六個小時沒合過眼,還有更長的時間不能睡覺。他需要保持警惕,料想喝杯咖啡也許是有用的。他心中盤算著,桌子對面那位恐怖分子也有同樣這麼長的時間沒合過眼了。

  那位恐怖分子示意讓他留在那兒的槍手退了出去。當艙門關上時,房間中便別無他人了。但那張寬大的桌子使拉森伸手構不著那位恐怖分子。槍放在離那個人的右手只有幾英寸遠的地方,振盪器掛在他的腰間。

  「我想,我們這樣糟蹋你的好意將不必超過三十個小時,也許四十個小時。」那位蒙面的人說道。「但如果我在那樣長的時間內戴著這副面具,我會悶死的。你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我,明天以後,你將永遠也不會再見到我。」

  那個人用他的左手把黑色的巴拉克拉瓦式防護帽從頭上抹了下來。拉森發現自己正盯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漢,他長著棕色的眼睛和淡褐色的頭髮。他使拉森感到迷惑不解。他講起話來像一位英國人,舉止也像是英國人。但英國人不會截奪油輪,肯定的。也許是愛爾蘭人嗎?愛爾蘭共和軍嗎?但他曾提到他的朋友被囚禁在德國的監獄中。也許是阿拉伯人嗎?在德國的監獄中關押著巴勒斯坦解放陣線的恐怖分子。而且他對他的同伴用一種陌生的語言說話,聽起來不是阿拉伯語,然而在阿拉伯語中有幾十種不同的方言,且拉森只認識海灣地區的阿拉伯人。再說,也許是愛爾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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