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魔鬼的抉擇 | 上頁 下頁
八一


  由於油輪的船體十分龐大,拉森船長從奧克尼群島開始一直在親自掌舵,有兩位駕駛員和舵工做他的助手。即使在錨地宿夜的時候,他也派大副斯蒂格·倫德奎斯特、三副湯姆·凱勒——船上的美籍丹麥人之一——和一位能幹的水手通宵達旦留在駕駛臺上。高級船員們將不間斷地值勤看守艙位,水手將到甲板定期進行檢查。

  儘管「弗雷亞」號的引擎已經停車,它的汽輪機和發電機還在有節奏地發出轟鳴聲,產生出使船上各個系統正常工作所需的動力。在這些系統之中,也包括連續不斷地提供有關潮汐和氣候的數據的設備,而這方面的最新報告是令人鼓舞的。三月份可能會起風暴,然而,在北海上空幾乎滯留著一個與這個季節不相稱的高壓區,英吉利海峽給沿岸帶來了一種溫和的早春天氣。海上風平浪靜。時速達一節的潮水從輪船朝東北流向弗裡西亞群島。天空中整天都幾乎是萬里無雲,儘管那天夜裡略有霜凍,但可以指望第二天又是晴朗的天氣。

  拉森船長與高級船員們告別之後便離開了駕駛台,走下一層樓面來到「D」甲板上。他的套房就在這兒,位於右舷的盡頭。寬敞而又設備完善的接待艙有四扇窗戶,可以向前遙望油輪的縱長,還有兩扇窗戶面朝著右舷外面。

  在船長室後面朝船尾的方向是他的臥室,套房中包括一個浴室。臥室中也有兩扇窗戶,都朝著右舷。除了船長室中有一扇窗戶之外,其餘的都是密閉的,那扇窗戶也關閉著,但通過擰松螺栓,窗戶是可以用手打開的。

  從密閉的窗戶外面向前,上層建築的正面部分懸在甲板的上方;在朝右舷的方向,窗戶面對著十英尺長的舷梯平臺,平臺那邊就是右舷欄杆,欄杆外面就是大海。五架鋼梯從最低層的「A」甲板穿過五層樓面直通他頭頂上方的橋樓翼台。每架舷梯都連通一層鋼制的平臺。所有這些樓梯和平臺都是露天的,任憑風吹雨淋,但它們是很少使用的,因為船內的樓梯井有暖氣,是很溫暖的。

  管事已給索爾·拉森端來了一盤雞肉和色拉,他拾起盤子上的餐巾,帶著渴望的神情望著飲料櫃中的威士忌酒瓶,但他只是從咖啡滲濾壺中倒了一杯咖啡便感到心滿意足了。在用餐以後,他拿定主意要加個夜班,以便從頭至尾對早晨移泊的航道圖作最後的檢查。那將是棘手的,他想熟悉那條航道以及認識一下兩位丹麥引水員;他倆將在七點半鐘從阿姆斯特丹的斯希普霍爾機場乘直升飛機到這兒來,並把油輪接過手去。在此之前,他知道,還有十個人將從岸上乘汽艇前來,他們將在七點鐘到達,這些人稱為索具裝配工,是停泊作業所額外需要的幫手。

  時鐘敲響了午夜的時分,他在接待艙中寬闊的桌子旁坐定下來,攤開航道圖便開始仔細琢磨起來。

  在淩晨二點五十分,外面結著霜,但天氣是晴朗的,一輪半月把碧波蕩漾的海面照得波光粼粼。在駕駛台裡面,斯蒂格·倫德奎斯特和湯姆·凱勒喝著同一壺咖啡。那位能幹的水手探索著橋樓控制台上一排微光閃爍的熒光幕。

  「先生,」他喊道,「有一艘汽艇在駛過來。」

  湯姆·凱勒站起身來,走到那位海員手指著的雷達顯示器跟前。上面有十幾個尖峰信號,有些是靜止不動的,有些是移動的,但這些信號都遠離「弗雷亞」號。有一個微小的尖峰信號看來像是正從東南方向逼近。

  「也許是一艘漁艇,為在日出前一定要趕到漁場做好準備工作。」凱勒說道。

  倫德奎斯特正越過他的肩頭在觀望。他的目光轉到屏幕的下面。

  「它正在愈靠愈近。」他說道。

  在海面上,那艘汽艇肯定是看到了「弗雷亞」號的巨大船體。油輪在艏樓和船尾上方都懸掛著錨泊的信號燈。此外,甲板上的探照燈亮著,上層建築被睡艙中的燈光點綴得像是一棵聖誕樹。那艘汽艇並沒有改變航向離去,卻開始兜著圈子朝「弗雷亞」號的船尾駛來。

  「它看上去像是馬上要靠在船邊。」凱勒說道。

  「那船上不可能是幫助停靠碼頭的人員。」倫德奎斯特說道。「他們要到七點鐘才來呢。」

  「也許他們睡不著覺,想來早一些。」凱勒說道。

  「到下面的樓梯口去,」倫德奎斯特對那位水手說道,「把你看到的情況告訴我。你到那兒後就戴上送受話器,隨時保持連系。」

  船上的舷梯位於船體的中部。大輪船上的舷梯是很沉重的,要將它從欄杆處往下放到海面,或將它提升到與欄杆齊平的位置,都需要有一台電機來帶動鋼纜。而在「弗雷亞」號上,即使是滿載的時候,欄杆比海面要高出三十英尺,要跳上船是根本不可能的。而舷梯是完全提升了起來的。

  過了一會兒之後,兩位高級船員看著那位水手離開了他們底下的上層建築而開始漫步走到了甲板上。他在走到樓梯口時,便登上朝海面伸出的小平臺向下觀望。當他往下看的時候,他從一個防風雨的盒子裡取出一副送受話器,並把耳機套在了頭上。倫德奎斯特從駕駛臺上按了按開關,燈光照亮了那位水手,他正在遠處甲板上向下凝視著黑乎乎的海面。那艘汽艇已從雷達的顯示器上消失了。它已離得太近,雷達無法觀測出來。

  「你看到什麼啦?」倫德奎斯特對著一個棒狀送話器問道。

  那位水手的聲音傳回到了駕駛台。「什麼也看不到,先生。」

  在此同時,那艘汽艇已繞到了「弗雷亞」的後面,躲在懸伸船尾的下面,在轉瞬之間,它就消失不見了,在船尾的兩側,「A」甲板的欄杆離海面最近,超出水面只有十九英尺半。兩個人站在汽艇的艙頂便可使這段距離縮短到十英尺。當汽艇從尾部橫構架的陰影中冒出來時,兩個人都甩起他們手握著的三爪鐵篙,爪鉤上都用黑色膠皮管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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