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第四秘密議定書 | 上頁 下頁
五八


  約瑟夫仍有懷疑。「給我的訓令是隨時監視他,」他喃喃地說,「他一動,我就要盯住他,注意他,把他接觸的那些人以及他們在敖德薩裡的地位都報告回去。我真不該同意他單獨外出,並且打電話彙報還隨他高興。要是他不彙報呢?」

  裡昂怒不可遏。他們顯然在這方面已經有過爭論。「現在,我再說一遍,這個人是我發現的,讓他打入敖德薩是我的主意,他是我的諜報員。多年來我一直盼望能有一個現在像他這樣的人,一個非猶太人。我不能允許有人老盯在他後頭壞他的事。」

  「他是個客串的,我可是個專業的。」那諜報員咆哮說。

  「他還是一個雅利安人,」裡昂尖刻地反駁說,「趁他還活著有用之時,我希望他能夠為我們提供德國敖德薩的那十個頭目的名字,然後我們一個一個地處理他們。這十個人當中,一定會有那個火箭科學家的招聘官。不用發愁,我們會找到他的,會找到他打算送往開羅的那些科學家的名字的。」

  在拜羅伊特,密勒凝視著窗外飛舞的雪花。他心裡並不想打電話彙報什麼,因為他對追蹤受聘的火箭科學家不感興趣。他還是只有一個目標——愛德華·羅施曼。

  § 十二

  彼得·密勒實際上是在二月十九日星期三晚上最後告別了阿爾弗雷德·奧斯特爾在拜羅伊特的住所動身去紐倫堡的。

  這位前党衛軍軍官在門口臺階上和他握別:「祝你幸運,柯爾布。我知道的全教給你了,讓我給你一個最後的忠告:我不知道你能隱蔽多久,也許不會很久。要是你發現有人似乎已經看出你的偽裝,千萬別和他爭論,趕緊走開,並且恢復你原來的姓名。」

  年輕的記者順著車道走遠時,奧斯特爾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說:「多麼瘋狂的計劃呀,真是聞所未聞。」他掩上門,走回屋裡去。

  密勒步行了大約一哩路走到火車站,他沉著地走下山坡,走過公共停車場,在蓋著巴伐利亞式的屋簷和山牆的小火車站裡,買了一張去紐倫堡的單程車票。

  正當他要穿過檢票處的關口進入狂風怒吼的站台時,檢票員對他說:「你恐怕還得等好大一會兒,先生,去紐倫堡的火車今晚要晚點啦。」密勒吃了一驚,德國鐵路一向是享有行車准點的聲譽的。「出了什麼事?」他問。

  檢票員朝線路方向揚了揚頭。延伸到群山峽谷中去的路軌厚厚地覆蓋著一層剛下來的雪。「一場大雪把路軌蓋住了。我們剛聽見掃雪機開過去,機務人員正在那兒幹著呢。」

  多年的記者生活使密勒對候車室特別沒有好感。他在這種地方已經待夠了,又冷,又累,又不舒服。在車站小咖啡店裡,他一口一口地呷著咖啡,瞧著他的車票,它已經剪過口。他想起了他那輛停在山坡上的汽車。

  是呀,他是否能把車停在紐倫堡的另一邊,離開給他的那個地址幾裡遠的地方呢?……要是見過面後他們用其它運輸工具把他送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他可以把「美洲虎」留在慕尼黑。他還可以把它停放在一個汽車庫裡,避開人們的耳目。辦完了事情之前,誰也找不著它。此外,他考慮萬一有緊急情況,利用它作為迅速逃跑的工具也不壞。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在巴伐利亞會有誰聽說過他或他的車子。

  他想到莫迪曾警告他那輛車子太顯眼了,但他又回想起奧斯特爾在一個鐘頭前關於趕緊逃走的忠告。當然,使用它要擔風險;不用,眼下又動不了身。他又思考了五分鐘,然後離開了咖啡店,走出車站,朝山坡那兒走去。不到十分鐘,他就坐在「美洲虎」的駕駛盤後邊,把它開出小鎮了。

  去紐倫堡的路並不長。密勒到達後就投宿在一家靠近主要火車站的小旅館。他把車子停放在隔兩個街區的一條小街上,然後步行穿過帝王門,走進圍著古老城牆的阿布萊希特·丟勒畫筆下的中世紀城市。

  夜幕已經降臨,從街道和窗戶射出來的燈光,照亮了這座築著圍牆的市鎮的古雅的尖屋頂和經過修飾的山形牆。它幾乎使人恍如回到了中世紀的年代,那時法蘭柯尼亞的王公已經統治了紐倫堡——當時是日耳曼諸邦中最富裕的商業城市之一。這個城市連同它的鵝卵石街道和木頭房子,一九四三年在盟軍轟炸下早已化為灰燼和瓦礫。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現在所看到的周圍的幾乎每塊磚、每一塊石頭,都是一九四五年後建造的,都是根據原來的城市建築計劃精心重建的。

  他在離主要市場廣場只有兩條街道,幾乎就在聖辛巴達教堂的雙塔尖下邊,找到了他尋找的房子。大門姓名牌上的名字同他帶的那封假冒不來梅的前党衛軍上校約希姆·艾伯哈特的名義寫的介紹信上的名字正好一樣。他從沒見過艾伯哈特,他只能指望紐倫堡這所房子裡的人也沒見過艾伯哈特。

  他回到市場廣場,想找一個吃晚飯的地方。他漫步走過兩三家法蘭柯尼亞風味的小吃店,注意到在聖辛巴達教堂大門前面廣場轉角處有一家賣香腸的小鋪子,從紅瓦屋頂冒出來的炊煙正嫋嫋升入寒冷的夜空。這個小地方很不錯,正前面有一個平壇,四邊擺設著種有紫色花草的箱子,細心的主人早已把清晨下在那上面的雪打掃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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