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第四秘密議定書 | 上頁 下頁
五一


  「我的這位朋友……」他指了指莫迪,「告訴我,你由於你個人的原因,正在追蹤一個叫愛德華·羅施曼的人。為了便於進一步接近他,你準備設法打入敖德薩。做這件事你是需要別人幫助的,大力的幫助。然而有你在敖德薩內部,這是符合我們利益的,因此我們打算幫助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密勒吃驚地看著他。「我要弄明白一件事,」他終於開口說,「你是不是說,你們不是敖德薩的人?」

  那人抬起眉頭:「哎呀,你完全弄錯了。」他向前探著身子,把左手衣袖拉上去,前臂上露出藍色的號碼刺字。

  「奧斯威辛。」他說。他指著密勒身邊的那兩個人,「布痕瓦爾德和達豪。」他又指著莫迪,「裡加和特采勃林卡。」

  然後,他放下袖子。

  「密勒先生,有些人認為,殺害我們人民的那些兇手應該送去審判。我們不同意,戰爭剛結束,在我同一位英國軍官交談的時候,他對我談過一番話,這番話後來就成為我生活的指導方針。他對我說,『如果他們殺害了六百萬我的同胞,我就要用骷髏造起一座紀念碑。骷髏,不是那些死在集中營裡的人的骷髏,而是那些趕他們到集中營裡去的人的骷髏。』道理很簡單,密勒先生,但是令人信服。我和我的小組之所以在一九四五年後決定在德國待下來,心裡就只有一個目的——復仇。就是復仇,別無其它。我們要的不是把他們關起來,密勒先生;我們要的是把他們當成豬玀一樣宰掉。我的名字叫裡昂。」

  裡昂盤問了密勒達四小時之久,然後才滿意地認為,這個記者信得過。他也像別人一樣,對密勒的動機感到不解,但也只好承認,密勒自己提出的那種理由有可能成立,即他對党衛軍在戰時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慨。盤問完畢,他靠在椅子上,又對這個年輕人作了長時間的觀察。

  「密勒先生,你知道企圖打入敖德薩要冒多麼大的危險嗎?」他問。

  「我猜得出,」密勒說,「首先,我年紀太輕。」

  裡昂搖搖頭:「你要是不改名換姓,就想讓前党衛軍成員相信你是他們的人,這根本辦不到。首先,他們有前党衛軍成員的名單,而那上面並沒有彼得·密勒。其次,你起碼得再長十歲。這辦得到,但這就牽涉到一個完全新的身分,而且是真實的身分。要一個確實在党衛軍裡待過的人的那種身分,只這一件事,就要我們做大量的調查工作,既費時間又很麻煩。」

  「你想你能夠找到這樣一個人嗎?」密勒問。

  裡昂聳聳肩膀。「必須有這麼一個人,他的死亡是無法查核的,」他說,「敖德薩每接納一個人,事先總要對他進行查證。你必須通過一切考驗。這也就是說,你必須同一個真正的前党衛軍成員一起住上五、六個星期,讓他教給你他們的習慣、術語、用詞和行事方式。很幸運,我們認識這樣一個人。」

  密勒很驚異:「他為什麼要幹這種事情?」

  「我說的這個人是個古怪的人。他是個真正的党衛軍上尉,對過去的所作所為卻真心地感到悔恨。他有過實在的悔改行動。他後來打進了敖德薩,向當局提供過關于在逃納粹戰犯的情報。他本來要這麼幹下去,可是他被人捅了,總算幸運活著逃了出來。今天他化名住在拜羅伊特郊外的一幢房子裡。」

  「此外我還要學些什麼呢?」

  「所有跟你的新身分有關的東西都要學。如他在什麼地方出生,哪一天出生;怎樣進的党衛軍,在哪裡受的訓;在哪裡工作,什麼單位,指揮官是誰,以及戰爭結束以來他的全部經歷。還要有一個保證人為你擔保,這可不容易。在你身上,必須要費很大勁,花很多時間。密勒先生,一旦開始,你可不能後退。」

  「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密勒疑惑地問。裡昂站起來,在地毯上走著。「復仇,」他說得很乾脆,「像你一樣,我們要羅施曼。但我們還要得更多。那些罪大惡極的党衛軍人犯,今天都改了名換了姓,我們要這些人。這就是我們要的好處。」

  「聽起來這好像是以色列情報局可能用得著的情報。」密勒說。

  裡昂嚴厲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他簡短地說,「雖然我們不屬￿他們,但我們有時同他們合作……」

  「你們想過辦法讓你們自己的人打進敖德薩裡去嗎?」密勒問。

  裡昂點點頭,「兩次。」他說。

  「結果呢?」

  「頭一個人的屍體被發現漂浮在一條水溝上,手指甲全都沒有了。第二人渺無蹤影,下落不明。你是不是還要幹下去呢?」

  密勒沒有直接回答,「你們的方法要是很有效,那他們為什麼被識破了呢?」

  「他們倆都是猶太人,」裡昂簡慢地說,「我們設法把他們胳臂上的集中營的刺字弄掉了,但疤還在。還有,他們都行過割禮。這就是為什麼當莫迪向我報告有一個純粹的雅利安德國人痛恨党衛軍的時候,我才感到有興趣。再說,你行過割禮?」

  「那要緊嗎?」密勒問。

  「當然。行過割禮的人不一定都是猶太人。許多德國人也都同樣行過割禮。不過,一個沒有行過割禮的人,這就多少證明他不是猶太人。」

  「我沒有行過。」密勒簡短地說。

  裡昂點點頭,心裡很滿意。「的確,這樣你成功的希望就更大。剩下的問題,就是改變你的外表,訓練你去扮演一個十分危險的角色了。」

  午夜早已過了。裡昂看看表,「你吃過飯沒有?」記者搖搖頭。

  「莫迪,我看該給我們的客人弄點什麼吃的了。」

  莫迪笑笑,點點頭。他走出地下室,到上面的房間去了。

  「你今夜要住在這裡,」裡昂對密勒說,「我們會給你送鋪蓋來。請你不要想出去。門上有三把鎖,過一會兒都要在外邊反鎖上。把你汽車的鑰匙給我,我會派人把它開到這裡來。這幾個星期以內,最好別讓人看到。我們會替你付旅館錢,也會把你的行李搬來。早上,你要給你母親和女朋友寫信,告訴她們,這幾個星期或者幾個月以內,你不會同他們連系。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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