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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離聖誕節只有七天時間了。那天下午,陽光島上普雷桑斯港的居民們正在準備這個節日,雖然天氣炎熱,但許多商店裡正在裝飾知更鳥、冬青樹、除夕夜爐中燃燒的大木塊以及聚苯乙烯雪花。島民們很少見到過知更鳥或冬青樹,更不用說雪了,但根據英國維多利亞時期的傳統,耶穌生下來時旁邊有這些物品,於是他們及時地佈置起這些聖誕節的裝飾品。

  在聖公會教堂外面,昆斯先生在一群迫不及待的小女孩的幫助下,正在茅草屋頂下面佈置一個場景。一隻小小的塑料洋娃娃放在一隻馬槽裡,孩子們正在安放牛、羊、驢和牧羊人的小雕像。

  在鎮子外面,德雷克牧師正在指揮他的聖誕頌歌的合唱排練。他那低沉的聲音還沒有準備好。在他那黑色的襯衫下面,他的身軀仍綁紮著瓊斯醫生的繃帶,以減輕他的肋部的痛楚,他的聲音呼哧呼哧地響著,好像他已經喘不過氣來了。他的教區居民們互相意味深長地對視著。大家都知道星期四晚上他出了什麼事。在普雷桑斯港,任何事情都不會長久隱瞞。

  下午三點鐘,一輛破舊的麵包車駛進議會廣場停了下來。費爾斯通那碩大的身軀從駕駛座下來了。他繞到車後打開門,把科爾特雷小姐和輪椅提下了汽車。他推著她慢慢地走向主街讓她去購物。附近沒有記者,他們已經厭倦了,大多數已去了海螺灣游泳。

  科爾特雷小姐的購物進度很慢,因為許多人在向她打招呼。她一一應答,呼叫著店鋪老闆和過路人的名字,從來不會叫錯人。

  「你好,科爾特雷小姐。」「你好,賈斯珀……你好,西蒙……你好,伊曼紐爾……」她向主婦們和孩子們表示問候,向一位即將當父親的人表示祝賀,向不幸摔斷了一條胳膊的人表示同情。她買了一些她通常的購置品,商店老闆把她購買的商品拿到門口以讓她檢查。

  她從放在裙子小口袋裡的一隻小錢包裡取款付帳,又從一隻較大的手提袋裡把似乎無窮無盡的小糖果散發給為她提購物袋的一群小孩。

  她買了新鮮水果和蔬菜、油燈需用的煤油、火柴、香精、香料、肉和油。她接著離開購物街去碼頭,她在那裡與漁民們打招呼,並買了兩條鰭鰍和由後甲板旅館預訂的一堆歡蹦亂跳的對蝦。如果科爾特雷小姐想要,那麼她是要定了。沒有爭議。後甲板可得到一些斑節蝦和海螺。

  當她回到議會廣場時,她遇到了正從旅館臺階走下來的漢納探長。與他在一起的有帕克刑警和一個叫法瓦羅的美國人。他們正要趕赴簡易機場去迎接四點鐘從拿騷過來的那架飛機。

  她對他們都打了招呼,雖然她以前從未見過其中兩人。然後費爾斯通把她提上汽車,把她和她的輪椅置於麵包車後部的蔬菜水果旁邊,駕車離開了。

  ***

  「這是誰?」法瓦羅問。

  「住在山上的一位老太太。」漢納回答。

  「哦,我聽說過她。」帕克說,「人們說她知道這裡的一切。」

  漢納皺起了眉頭,隨著他的調查工作陷入了困境,他已經不止一次地認為科爾特雷小姐也許對於星期二晚上的槍擊事件還隱藏著什麼話沒說出來。但她對兩名候選人的隨從人員的提議還是有眼光的。他已經見過了這兩位候選人,而且他的警察本能告訴他,他沒引起他們的重視,假如他們確有動機……

  剛過四點,來自拿騷的那架海島間短途飛機降落了。飛行員從米特羅戴德警察局給法瓦羅帶來了一個包裹。這位邁阿密偵探亮明自己的身分接取了這個包裹。茄克衫衣服口袋裡裝著那顆重要子彈的帕克,登上了飛機。

  「明天上午在倫敦希斯洛機場裡會有一輛汽車等待著你。」漢納說,「直接去蘭貝斯。我要求把那顆子彈儘快交到阿蘭·米切爾手中。」

  飛機起飛後,法瓦羅給漢納看弗朗西斯科·門德斯、假名為蠍子的照片。英國偵探審視著它們。照片共有十張,顯示出一個瘦而結實、面容陰沉的男人,他的黑髮後攏,一張薄嘴唇上沒有一絲表情。那雙盯著照相機鏡頭的眼睛是空洞洞的。

  「一個長得令人噁心的傢伙。」漢納說,「我們把照片拿給瓊斯警長去看。」

  巴克萊群島的警長在議會廣場旁邊他自己的辦公室裡。聖誕頌歌的歌聲從聖公會教堂敞開著的門裡傳了過來,笑聲也從後甲板旅館露天酒吧裡傳了過來。記者們已經返回了。瓊斯搖搖頭。

  「不,從沒見過這個人。沒在這些島上見過。」

  「我認為朱利奧是不會認錯這個人的。」法瓦羅說,「我們與他面對面坐了四天四夜呢。」漢納傾向於同意法瓦羅的觀點。也許他自己找錯了地方,在政府辦公室內。有可能暗殺是一項合同任務。但為什麼?

  「瓊斯先生,你能把這些照片分發出去嗎?四處散發。這個人應該在上星期四在後甲板的酒吧裡被看見過。也許某個人見過他,酒吧服務員,或是那天晚上的任何其它顧客。在他離開時任何人見到他去什麼地方,任何人在任何其它酒吧裡見到他……你知道該怎麼查訪。」

  瓊斯警長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地方。他會把照片讓人們去看。

  ***

  太陽下山時,漢納看了一眼手錶。帕克應該在一個小時之前已經到了拿騷。他現在應該在登上飛往倫敦的夜班飛機了。八個小時的飛行,加上五個小時的時差,他應該能在倫敦時間早上七點多一些降落。

  阿蘭·米切爾是一位傑出的科學家,在蘭貝斯領導的內政部的彈道技術室。他已經答應星期天加班以檢測那顆子彈。他將對它進行各項已知的測試,並在星期天下午打電話把結果告訴漢納。然後漢納就能確切地知道他要尋找的是哪一支槍。這就能把範圍縮小。有人肯定見過那件使用過的武器。因為這是一個小地方。

  漢納的晚飯被攪亂了。一個來自拿騷的電話。

  「恐怕飛機延誤了一個小時,」帕克說,「在十分鐘內我們要登機了。我想你也許要通知倫敦。」

  漢納看了一下手錶。七點半。他咒駡了一聲,擱下電話,回去吃他的紅魚。魚已經涼了。

  晚上十點鐘,當他在酒吧裡喝晚酒時,酒吧的電話響了起來。

  「這事我很抱歉。」帕克在電話裡說。

  「你到底是在哪裡?」漢納咆哮著說。

  「在拿騷,頭兒。你知道我們是在七點半起飛的,在海上飛行了四十五分鐘,左引擎有點小故障,於是飛回來了。工程師們現正在檢修。用不了很長時間。」

  「起飛前給我打一個電話。」漢納說,「我要把飛機降落的新時間通知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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