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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一名女服務員正在房間內打掃清潔衛生。比爾點點頭,微笑了一下,解釋說他忘了刮胡刀並走進了浴室。丹尼已把他的情況報告用膠帶紙粘貼在坐便器水箱蓋的內側。他從浴室裡出來,又朝女服務員點點頭,舉起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來的那把刮胡刀,在看到對方表露的有禮貌的回笑之後下樓去了。

  他們在大廳酒吧旁邊的那個男洗手間裡作了交換。麥克裡迪走進一間大便隔離間看了一遍那份情況彙報。

  ***

  羅斯也沒有試圖來連系。按照丹尼的說法,羅斯從盧加機場的海關大廳出來後不久,他的尾巴就跟了上去,那是一個灰黃色肌膚的年輕人,穿著淺黃色西裝。利比亞的這名特工曾跟隨羅斯直至塞航的那架客機飛赴尼科西亞,但沒有登上飛機。另一條尾巴,估計是從在尼科西亞的利比亞人民辦事處裡召來的,一直在尼科西亞機場等待著,然後跟著羅斯到了那家旅館,他還在大廳裡過了夜。羅斯也許已經發現這兩個人,但沒作出任何表露。丹尼也都發現了,但在後面保持著相當的距離。

  羅斯已請服務台為他第二天早上七點鐘代租一輛轎車。隔了很長時間後,丹尼也提出了同樣的要求。羅斯還要了一張這個島國的地圖,並就去特羅多斯山的最佳路線詢問了大廳經理。在情況報告的最後一段裡,丹尼說他將於五點鐘離開旅館,把車停在能夠看到從停車場出來的唯一道路的一個地方,等待著羅斯的出現。他不知道那個利比亞駐勤特工會是一路跟著羅斯進山區,或只是看著他離去。他,丹尼,將儘量跟得緊一些,在追到羅斯的目的地並能找到一部公用電話時,他將打電話到旅館大廳。他將找梅爾德魯聽電話。

  麥克裡迪回到大廳,用其中的一部公用電話與英國大使館簡單地通了一次話。幾分鐘後,他與秘情局情報站長通上了話。駐塞浦路斯情報站站長是一個重要的崗位,因為英國在那裡有幾個基地,而且那裡還靠近黎巴嫩、敘利亞、以色列以及巴勒斯坦的大本營。麥克裡迪與這位情報站長以前在倫敦共過事,於是很快他就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一輛沒有標誌的汽車和一名能說流利的希臘語的司機。汽車可在一個小時內到達。

  找梅爾德魯先生的電話在二點十分時打進來了。麥克裡迪從大廳經理手裡接過了話筒。這是叔叔與侄子之間的又一次例行通話。

  「哈囉,孩子,你好嗎?能聽到你的聲音真是高興。」

  「哈囉,叔叔、嬸嬸和我已經在佩多拉斯村外高山上的一家漂亮的旅館停下來吃中飯。旅館的名字叫阿波羅尼亞。我想她也許會留在這裡。旅館確實很漂亮。後來那輛汽車出了點小問題,所以我把它送到了在佩多拉斯的一家修理廠,是由德米特裡歐先生開辦的。」

  「沒關係。橄欖怎麼樣?」

  「這裡的山上沒有橄欖,叔叔。只有蘋果園和櫻桃園。橄欖只生長在山下的平原裡。」

  麥克裡迪擱下電話朝洗手間走去。比爾跟在他身後。他們等待另一個上廁所的人離開後又檢查了大便隔離間,然後開始交談。

  「丹尼很好吧,頭兒?」

  「是的。他尾隨羅斯到了在特羅多斯山上的一家旅館。羅斯好像已經登記入住了。丹尼在村裡一家叫德米特裡歐的修車鋪裡。他將在那裡等待我們。利比亞的盯梢員,那個長著橄欖色皮膚的人,仍留在山下,顯然已經確信羅斯會去他應該去的地方。

  「我要的那輛汽車馬上就會到這裡。我要你帶上自己的行李離開。在前方半英哩遠的路上等我們。」

  三十分鐘後,梅爾德魯先生的汽車果真出現了,是一輛福特牌轎車,車身上有幾處凹痕,是在塞浦路斯的一輛「沒有標誌」的汽車的真正的標記。司機是駐尼科西亞情報站一名年輕機警的情報員。他的名字叫伯蒂·馬克斯,能說一口流利的希臘語。他們在路邊的樹蔭下接上比爾,朝著西南方向的山區駛去。這是一段很長的路程。在他們進入到特羅多斯山區櫻桃種植業中心——風景如畫的佩多拉斯村之前,天色已近黃昏。

  丹尼在修車鋪對面的一家咖啡館裡等待著他們。可憐的德米特裡歐先生還沒有修好那輛租來的轎車——丹尼在對汽車實施破壞時已經知道沒有半天的時間是修不好的。

  丹尼指向阿波羅尼亞旅館,他和比爾用行家的眼光打量著暮色漸濃中的周圍鄉村。他們確定了旅館的漂亮的餐飲露臺對面的那處山坡上,提起他們的旅行包,靜靜地消失在櫻花園之中。他們中的一人攜帶著馬克斯從尼科西亞帶來的那只手提通訊器。另一隻通訊器留在麥克裡迪處。兩名秘情局特工在村裡找到了一家不太顯眼的小旅館並登記入住了。

  ***

  從機場賓館駕車出發後,經過一次愉快、悠閒的旅程,羅斯是在中飯時分抵達的。他估計並希望身後跟著特空團的「看管人」。

  頭天晚上在馬耳他時,他已經故意在辦理護照和海關手續的櫃檯前閒蕩了一下。在辦手續時,所有其它旅客除了一個,全都排在了他的前面。只有來自利比亞安全機關的那個膚色灰黃的年輕人縮回去了。這個時候他明白哈基姆·曼蘇爾已經為他安上了一條尾巴。他沒有在馬耳他的機場大廳裡東張西望尋找特空團中士,心裡希望他們不會試圖接近他。

  來自的黎波裡的尾巴沒有登上赴尼科西亞的航班,因此,他設想另一名盯梢員將會在那裡等著他。確實如此。羅斯舉止自然,美美地睡了一個晚上。早上他看見那個利比亞人在尼科西亞機場大樓的道路上離開了他,並指望在他身後的某個地方有一名特空團戰士在跟著他。他沒有急急忙忙,但他不曾去看後面或者試圖要去聯絡。山裡也許安插著另一個利比亞人。

  阿波羅尼亞旅館裡有一個空房間,於是他住了進去。也許這是曼蘇爾預先安排的,但也許不是。這是一個很好的房間,能看到山谷對面現在剛剛過了盛開期的滿山的櫻桃樹。中飯他吃得較少,但質量不錯,是當地的鐵板燒羊肉,還喝了一種淡淡的紅葡萄酒,最後是一道水果。這旅館是一座老式的酒館,經過了重新裝修和現代化的改造,例如餐飲露臺是搭建在山谷裡的柱子上,在條型遮篷下的餐桌安放間距較大。不管旅館裡住了多少人,只有少數幾位客人來吃中飯。在一張角落的桌子邊,一位長著烏黑發亮頭髮的老者獨自坐著,他用咕咕噥噥的笑語在向服務員說話。還有幾對顯然是塞浦路斯人的夫妻們,也許是專門來吃中飯的。剛才當他進入露臺時,一位非常年輕漂亮的女士正在離開。羅斯曾回轉身去看她;她確實是能使人們回頭觀看的那一類女人,一頭密密的玉米色金髮幾乎可以肯定她不是塞浦路斯人。他已經注意到所有三名男服務員都鞠著躬把她送出餐廳,然後其中一名服務員才走到他的桌邊來。

  中飯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了一個午覺。如果說曼蘇爾的不辭勞苦的暗示意味著他現在已經「到位」了的話,那麼他根本沒有進一步的事情可做,只能是觀察和等待。他已經按吩咐做了。下一步,如果會有下一步的話,應該是在利比亞的一個法庭裡了。他只是希望,如果形勢突變,他仍能在附近的什麼地方得到他的後援。

  當他在午睡後醒來時,後援確實已經到位了。那兩名特空團中士已經在旅館露臺對面山腰上的櫻桃樹叢中找到了一座小石屋。在朝向山谷的一面牆上仔細地挖去一塊石頭後,他們可以由此觀察相距七百碼的旅館的動靜。一架高倍野戰望遠鏡使得與餐台之間的距離好像只有二十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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