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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德國人思考了一下。

  「我會努力幫你搞一些信息的,僅供研究,對嗎?」他哈哈笑了起來,並拍了拍他的鼻子,似乎是說:當然,肯定不止於此,但我們都必須混飯吃呢。

  「給我二十四小時,我要與一些朋友談談。看看他們是否知道你可在哪裡得到這類資料。那麼,退伍後你還是幹得不錯的。我……我就混得不那麼好。」

  「我聽說了你的麻煩。」羅斯說。

  「嗯,在漢堡監獄裡蹲了兩年。剛度過一次休閒度假呢。若在兩年前的話我現在就那裡呢。不管怎麼說,那是值得的。」

  雖然已經離婚,但克萊斯特曾有一個兒子。在他十六歲那年,有人唆使他吸上了可卡因,然後就垮掉了。那男孩因過量服用而死去了。憤怒使得克萊斯特失去了理智。他查找出使他兒子丟命的那批毒品的哥倫比亞批發商和德國分銷商的名字,走進他們在一起吃飯的那家餐館,把他們兩個人的頭顱全摘了下來。當警察到來時,克萊斯特根本沒作任何抵抗。一位對毒品販子恨之人骨的老學究氣的法官,在聽取了關於惹起這次殺人事件的答辯後,判了克萊斯特四年徒刑。他服了兩年,六個月前才剛剛獲得假釋。外面的傳聞是,有人懸賞要他的命。克萊斯特沒去理會。有些人說他瘋了。

  ***

  半夜時,他們分手了。羅斯坐上一輛出租車回旅館去了。一輛摩托車一路跟在後面。摩托車手對著一台手提通訊器說了兩次話。當羅斯付完車費時,麥克裡迪從陰影處出現了。

  「你身後沒有尾巴,」他說,「還沒有。怎麼樣,睡覺前再喝一杯吧?」

  於是他們到車站附近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裡去喝啤酒。羅斯向他作了彙報。

  「他認為你那關於研究一部小說的故事是廢話嗎?」

  「他有懷疑。」

  「好,我們希望他會把這個故事傳給其它人。我懷疑你是否能真正接觸這方面的歹徒。我倒希望他們會來找你。」

  羅斯評論說,他有一種像是捕鼠夾上一塊奶酪的那種感覺,並從吧凳上爬了下來。

  「在一隻成功的捕鼠夾上,」麥克裡迪評價說,他也跟著走出了酒吧,「奶酪未經觸動。」

  「我知道這個,你也知道這個,但要告訴奶酪。」羅斯說完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晚上他與克萊斯特碰面了。那德國人搖搖頭。

  「我已經打聽過了,」他說,「但在漢堡沒有你提到的東西,太先進太複雜了。那種東西是政府所辦的實驗室或兵工廠生產的。不會流入到黑市上。但有一個人,說過一番悄悄話。」

  「在這裡漢堡嗎?」

  「不,維也納。那裡的蘇聯武官隨員是一個叫維塔裡·卡利亞金少校的人。你肯定知道,維也納是捷克斯洛伐克武器製造商奧姆尼波爾的主要出口基地。捷克人被允許大量生產和出口,但有些武器和有些買主需經莫斯科批准。負責跑這種許可證的代理人就是卡利亞金。」

  「他為什麼肯提供幫助?」

  「外面傳聞,他喜歡生活中美好的東西。當然,他是蘇聯軍事情報局的,但即使軍情局軍官也有個人的秘密口味。他似乎喜歡姑娘,高價姑娘,也就是那種必須贈以高級禮品的女人。所以他自己也收禮品,現金禮物,裝在信封裡。」

  羅斯想了一會兒。他知道蘇聯社會上相當腐敗,但軍情局的一名少校也可以買通?軍火交易界非常奇特;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

  「順便問一下,」克萊斯特說,「在你這本……小說裡,有沒有愛爾蘭共和軍?」

  「你為什麼要問?」羅斯說。他沒有提起過愛爾蘭共和軍。

  克萊斯特聳了聳肩。

  「他們在這裡有一個基層單位。駐紮在由巴勒斯坦人經營的一家酒吧裡。他們與國際社會裡的其它恐怖組織有聯絡,也搞軍火採購。你要見見他們嗎?」

  「看在上帝的份上,為什麼要見他們呢?」

  克萊斯特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太響了一點。

  「也許很有趣呢。」他說。

  「這些巴勒斯坦人,他們知道你曾經殺死過他們中的四個人嗎?」羅斯問道。

  「可能知道。在黑道裡,每個人都知道每個人。尤其是他們的敵手。但我還是去他們的酒吧裡喝酒。」

  「為什麼?」

  「有勁呀,去摸老虎屁股呢。」

  你真是瘋了,羅斯心裡想。

  「我認為你應該去,」那天夜晚麥克裡迪說,「你也許可以瞭解一些情況,看見一些情況。或者他們也許看見你並對你在這裡的出現而感到納悶。如果他們詢問,他們就會獲悉關於小說研究的那個故事。他們不會相信的,推論你其實想購買武器到美國去使用。事情會傳開的。我們要讓這件事情傳開去。要少喝幾次啤酒並保持冷靜。然後要離那個德國瘋子遠一點。」麥克裡迪認為沒有必要提及他實際上知道那家酒吧。它的名字叫鼠洞,謠傳一直在說,一名為英國人工作的德國隱蔽特工曾于一年之前在樓上的一個房間裡被剝下偽裝並被槍殺了。當然,那人已經消失得無蹤無影。德國警方尚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去襲擊那個地方,而德國的反間諜機關寧願讓那些巴勒斯坦人和愛爾蘭人留在原處。搗毀他們的總部只會意味著他們將在別的地方另建一個。但那種謠言仍在傳播。

  第三天晚上,烏爾裡希·克萊斯特與羅斯坐出租車到了裡帕巴恩,他引導羅斯走向戴維街,他們經過鐵門進口處抵達赫伯特街,那裡的妓女們夜以繼日地坐在她們的窗戶邊。他們經過啤酒廠大門走向遠處,那裡的易北河在月光下發出粼粼水波。克萊斯特拐向右邊進入伯納德街,過了二百米後在一扇釘著鐵釘的門前停了下來。

  他按響了藏在旁邊的一隻隱蔽的門鈴,門上出現了一個小方孔。一隻眼睛打量著他,接著是門內的一陣耳語,然後門打開了。看門人和站在他旁邊那個穿著餐衣的人全是阿拉伯人。

  「晚上好,阿卜杜拉先生,」克萊斯特快樂地用德語說,「我渴死了,想來喝一杯。」阿卜杜拉審視著羅斯。

  「哦,他沒問題,是一個朋友。」克萊斯特說。那阿拉伯人朝看門人點點頭,後者把門拉開讓他們進來。克萊斯特是大個子,而看門人是一個巨人,剃著一隻光頭,不是一個鬧著玩的人。早年在黎巴嫩的營地裡,他曾經是巴解組織的一名突擊隊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現在仍然是。

  阿卜杜拉把他們引到一張桌子旁,打一下手勢召來一名服務員,用阿拉伯語命令把他的客人照顧好。兩名胸部豐滿的吧女,都是德國人,離開吧台坐到了他們的桌邊。

  克萊斯特微笑了,「我告訴過你。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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