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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第二天上午,在坐夜航飛機從華盛頓飛抵後,喬·羅思走出機場大樓,他的時差還沒有調整過來,他的心情也不是處於最佳狀態。

  這一次他在飛機上喝酒了,喝得很多,對於在他耳畔響起的愛爾蘭口音的滑稽的模仿聲並不感到有趣。

  「早安,卡西先生,歡迎你回來。」

  他轉過身來。是山姆·麥克裡迪站在他旁邊。那傢伙顯然早就知道他的「卡西」護照而且查閱了從華盛頓登機的旅客名單以免在機場接錯飛機。

  「上車吧,」當他們走到人行道上,麥克裡迪說,「我把你載到梅費爾。」

  羅思聳聳肩。為什麼不坐呢?不坐白不坐。他不清楚麥克裡迪還知道些什麼或者還猜到些什麼。那英國特工一直在說些零零碎碎的小事,直至他們進入倫敦的郊區。突然間談話切入了主題。

  「中情局局長的反應如何?」麥克裡迪問。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別裝了,喬,奧洛夫已經檢舉了凱文·貝利。是信口胡說。他們是不會去聽信他的,對嗎?」

  「不幹你的事,山姆。」

  「我們在世紀大廈收到了一張條子:勿讓貝利接觸任何機密文件。所以他受到懷疑了。你難道說這不是因為奧洛夫控告他是一名蘇聯間諜嗎?」

  「只是正常的調查,看在上帝的份上。是因為他女朋友很多的事。」

  「你這話說給誰聽呀?」麥克裡迪說,「凱文也許會出其它事,但他絕不是一個喜歡搞女人的人。再找一個理由吧。」

  「別逼我,山姆。別把我們的友誼損害得過頭。我已經告訴過你,這是我們『公司』的事務。不要插手。」

  「喬,看在上帝的份上,這事走得太遠了。已經不可收拾了。奧洛夫在向你們撒謊,我怕你們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喬·羅思發脾氣了。

  「停車,」他喊道,「把該死的汽車停下來。」

  麥克裡迪把美洲虎轎車駛向了街沿石旁邊。羅思伸手從後座上拿起他的旅行袋並推開了車門。麥克裡迪抓住他的手臂。

  「喬,明天下午二點半。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二點半在你的公寓門口來接你。」

  「走開,別來纏我。」美國人說。

  「只佔用你幾分鐘時間。難道這樣請你太過分了嗎?看在舊時的份上,喬,看在舊時的份上。」

  羅思下了轎車,轉身沿人行道走去,想找一輛出租車。

  但第二天下午二點半他出現在了他的公寓樓外面的人行道上。麥克裡迪等在美洲虎內直至羅思坐了進來,然後他一言不發地駕車行駛。他的朋友還在生氣。路程不到半英哩。羅思還以為他正被載往他自己的使館,因為他們已經離格羅斯文納廣場很近了,但麥克裡迪在相隔一個街區的蒙特街停了下來。

  蒙特街的中段有一家司各特餐館,是倫敦最好的海鮮館之一。三點整,一個身穿淡灰色西裝、儀錶整齊漂亮的男人走出餐館門外,在門廊外邊停頓下來。一輛黑色的蘇聯使館轎車從街道邊開過來,準備把他接走。

  「你曾經問過我兩次,我們在莫斯科是否有KGB的人為我們工作。」麥克裡迪平靜地說,「我否認了。我沒有完全說謊。他不在莫斯科,他在倫敦。現在你正在看他。」

  「我不相信我正在看的,」羅思耳語說,「那是尼古拉·戈羅多夫。他是該死的KGB的倫敦駐勤處主任。」

  「沒錯。但實際上他在為我們幹活,已經幹了四年。你們已經得到了他的所有產品,來源是經過掩飾的,但是純淨的。而且他說奧洛夫在撒謊。」

  「證據呢?」羅思說,「你老是叫奧洛夫提供證據。現在該由你提供證據了。證明他確實是你們的人。」

  「如果戈羅多夫在上車之前用右手搔搔他的左耳,他就是我們的人。」麥克裡迪說。

  那輛黑色轎車已經停在了門廊的正橫。戈羅多夫根本沒朝美洲虎去看。他只是抬起右手越過胸前拉了拉他的左耳垂,接著就鑽進了汽車。蘇聯使館的轎車開走了。

  羅思俯身向前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他深深地呼吸了好幾次,然後抬起了臉。

  「我必須告訴局長,」他說,「告訴他本人。我可以飛回去。」

  「不行,」麥克裡迪說,「我已經向戈羅多夫作出過承諾,而且十分鐘之前你也向我作出了承諾。」

  「我必須告訴局長。不然就會木已成舟,無法收回來。」

  「那就緩一緩。你可以找到其它證據,或者至少是延緩的理由。我要告訴你關於煙灰缸的理論。」

  他把兩天前在泰晤士河遊船上基普賽克告訴他的事告訴了羅思。

  「問問奧洛夫,那第五個人的名字叫什麼。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會告訴你的。但基普賽克會得到它並在過來時把它帶來。」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現在快了。最多幾個星期。莫斯科已在懷疑了。追查網正在收緊。」

  「一星期,」羅思說,「貝利將在一星期內去薩爾茨堡和維也納。不能讓他抵達維也納。局長認為他將溜進匈牙利。」

  「把他緊急召回。把他召回華盛頓。如果他服從,那就能進一步延緩。如果他拒絕服從,那我就認輸。」

  羅思思考了一下這個提議。

  「我要試一試,」他說,「首先我要去阿爾康伯裡。明天,當我回來時,如果奧洛夫已經拒絕說出第五個人的名字,我將拍電報給局長,就說英國人已經提供了新的證據,奧洛夫也許在說謊,並請求立即把貝利召回蘭利。作為一次考驗。我認為局長會同意這個方法,至少。這樣會導致幾個星期的延緩。」

  「足夠了,老朋友,」麥克裡迪說,「綽綽有餘。到那時候,基普賽克已經過來了,我們也都能對中情局局長開誠佈公了。相信我。」

  ***

  太陽剛下山,羅思到了阿爾康伯裡。他發現奧洛夫在自己的房間裡,躺在床上看書和聽音樂。他已經聽厭了西蒙和加芬克爾的歌曲並已經轉向「探索者」樂隊的歌曲。當羅思進來時,奧洛夫關去錄音機,彎身下了床,臉上掛著微笑。

  「我們回美國去嗎?」他問,「我在這裡厭煩了。即使那個農場也更好些,雖然有危險。」他的體重已經增加了,因為老是躺著沒有機會鍛煉。他對農場的提及是一個玩笑。在那次假暗殺企圖之後的一段時間內,羅思堅持說那是KGB開展的一項行動,而且莫斯科肯定是從烏爾琴科口中獲悉有關該農場的詳情的。烏爾琴科曾在那裡受到審問但後來又愚蠢地跑回KGB去了。後來羅思向奧洛夫承認這是中情局搞的一次計謀,目的是測試俄羅斯人的反應。奧洛夫起先十分惱火——「你們這幫狗雜種,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呢!」他曾經這樣叫嚷——但後來他開始取笑那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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