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諜海生涯 | 上頁 下頁
六二


  貝利對於能在科文特加登和格林德博恩觀賞歌劇興奮得臉上放光。這將成為他們全家為期十二天倫敦之行的高潮。

  「然後就回美國嗎?」麥克裡迪問。

  「不。還要對巴黎、薩爾茨堡和維也納作快速的訪問,然後才回家。」貝利說。

  麥克裡迪點點頭。薩爾茨堡和維也納也是世界上上演精湛歌劇的兩個城市。

  這是一個愉快的晚上。身材超胖的貝利夫人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為大家分發飲料。克拉拉在上床之前也來湊熱鬧了。

  她被介紹與羅思、岡特和麥克裡迪認識。麥克裡迪歪著嘴朝她一笑。她害羞地報之以回笑。不到十分鐘時間,他已經用小魔術在引她開心了。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枚硬幣,朝空中一拋,用手接住了。但當克拉拉用勁掰開他那握緊的拳頭時,硬幣不見了。然後他從她的左耳裡「取出」那枚硬幣。小姑娘高興地尖叫著。貝利夫人也咧嘴笑了。

  「你在哪裡學的這種把戲?」貝利問。

  「只是我的大戲法中的一個雕蟲小技。」麥克裡迪說。

  ***

  羅思在靜靜地注視著。私下裡,這位陷入了麻煩的中情局特工真希望麥克裡迪也能使奧洛夫上校所作的交代像硬幣那樣輕鬆地消失掉。但他懷疑英國人沒這種能力。

  麥克裡迪捕捉到了羅思的眼神,讀懂了他的想法。他輕緩地搖了搖頭。不是現在,喬,現在不行。他把注意力轉回到現在正玩得起勁的小女孩身上。

  九點後三位客人起身告辭。在人行道上,麥克裡迪對羅思輕聲說:「調查進行得怎麼樣,喬?」

  「你這個人盡說大話。」羅思說。

  「當心點,」麥克裡迪說,「你正被領向那條鋪滿了鮮花的道路。被牽著鼻子。」

  「我們相信你才是那樣呢,山姆。」

  「他咬出了誰,喬?」

  「別來插手,」羅思厲聲說,「從現在起,吟游詩人是中情局的事務,與你無關。」

  他轉身朝格羅斯文納廣場快步走去。

  兩個晚上之後,馬克斯·凱洛格帶著卷宗、筆記、照片和銀行匯票副本,坐在局長家的圖書室裡向局長作了彙報。

  他極度勞累、筋疲力盡,他所完成的工作量通常需一個工作小組在雙倍的時間內方能完成。他的眼睛周圍已出現了黑眼圈。

  局長坐在橡木老餐桌的對面。那桌子是他專門吩咐後放在他們中間的,以攤放大量的文件數據。這位老人似乎佝僂在他的那件吸煙罩衫內,燈光照在他那凸了頂的起皺的頭皮上,眉毛下他的那雙眼睛注視著凱洛格,並不時地閃向遞過來的文件。當凱洛格最後說完了時,他問:「沒有疑點了吧?」

  凱洛格搖搖頭。

  「吟游詩人提供了二十七點證據。二十六點相符。」

  「全是非主要的細節證據嗎?」

  「是的,除了三名銀行出納員的證詞,他們確認了身分——從照片上,當然。」

  「光憑細節證據能確定一個人有罪嗎?」

  「能,先生。這有許多先例和大量的文獻,認定謀殺並不是非有屍體不可。」

  「不需要供認嗎?」

  「沒必要。而且幾乎肯定不會供認的。這是一個聰明、老練。頑強和非常有經驗的特工。」

  中情局局長歎了一口氣。

  「回家去吧,馬克斯。回到老婆身邊去吧,保持沉默。我再次需要你時會派人來叫你的。沒有我的話你不要回到局裡去。休息一下,好好休息一下。」

  他朝房門揮了一下手。馬克斯·凱洛格起身離開了。老人召來一名助手,命令拍發一份僅供看閱的加密電報給倫敦的喬·羅思。電文上簡單地寫著:立即返回,老路線。向我彙報,老地方。上面簽了一個編碼的單詞,以向羅思表示該電報直接來自於中情局局長。

  在那個夏日的夜晚,喬治城的陰影加深了,一位老人心頭的陰影也加深了。局長孤獨地坐著,他想起了過去的歲月,想起了朋友們和同事們。那是一些年輕有為的男人和女人,被他派往大西洋彼岸,但因為一名奸細、一名叛徒,他們死在了審訊室裡。那時候是沒有藉口的,沒有馬克斯·凱洛格去篩選出證據;那時候也沒有仁慈——對一名告密的奸細是沒有仁慈的。他凝視著放在他面前的那張照片。

  「你這個狗雜種,」他柔和地說,「你這個吃裡扒外的雙料特務。」

  ***

  第二天,一名信使走進麥克裡迪的辦公室,放下一隻從譯碼室取來的信封。麥克裡迪正忙著,他示意丹尼斯·岡特拆開來。岡特看過一遍,吹起了口哨,並把電文遞了過去。這是來自于蘭利的中情局一份請求:凱文·貝利在歐洲度假期間不得接觸機密情報。

  「奧洛夫?」岡特問。

  「讓我說中了,」麥克裡迪說,「可我該如何使他們相信呢?」

  關於這事他作出了自己的決定。他用一隻死信箱給基普賽克發去一份信息,要求儘快會面一次。

  中午時分,他接到MI-5局機場駐勤處發過來的一份例行情況通報。該通報說,喬·羅思又離開倫敦赴波士頓了,還是使用同一本假護照。

  同一天晚上,因跨越大西洋兩節省了五個小時時差的喬·羅思,坐在了中情局局長莊園內那張餐桌的旁邊。局長坐在他的對面,馬克斯·凱洛格坐在他的右邊。老人神情嚴肅,而凱洛格只是緊張。頭天晚上當他抵達在亞歷山大的家中時起,至被用電話召回到喬治城之間,他差不多睡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離開時他曾把他的所有文件和數據都給了局長,但現在它們又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重複一遍,馬克斯。從頭開始。就像你向我報告過的那樣。」

  凱洛格看了一眼羅思,扶了扶眼鏡,從高高的一堆文件中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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