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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奧洛夫皺起了眉頭,「我的條件是來這裡。只來這裡。」

  「沒事,彼得。我們將在一個美國空軍基地逗留很短的一段時間。仍在美國的領土上,我會在那裡保護你免受英國佬的傷害。」

  奧洛夫仍然緊繃著臉。

  「彼得,你不願回英國去是不是有什麼理由?說出來吧。」

  奧洛夫聳聳肩。

  「沒什麼特別的,喬,只是直覺。離蘇聯越遠我越感到安全。」

  「你在英國不會出事的,我向你保證。你想睡覺了嗎?」

  「我還要坐一會兒。看看書、聽聽音樂。」俄羅斯人說。

  ***

  事實上奧洛夫房間裡的燈光直到淩晨一點半才熄滅。當KGB暗殺小組來襲時,時間是三點不到幾分鐘。

  奧洛夫後來被告知,襲擊者在外圍用強弩射倒了兩名衛兵,未經察覺地從屋後草坪接近,並從廚房進入了屋裡。

  羅思或奧洛夫先是在樓上聽到樓下大廳裡的衝鋒槍射擊聲,接著是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奔上樓梯。奧洛夫像一隻貓一般醒過來,不到三秒鐘時間就從床上下來到了客廳對面。他打開通向樓梯平臺的那扇門,看見來自昆亭可的那名夜班警衛轉彎離開平臺奔向下面的主樓梯。在樓梯中間,一個穿著黑色貓裝、戴著滑雪面罩的身影開了一槍。那美國人胸口中了彈。他朝樓梯欄杆倒了下去,他的胸前冒出一灘血。奧洛夫砰地一聲關上房門,轉身回到了臥室。

  他知道房間裡的窗戶無法打開,通過窗戶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他也沒有武器。當他進入臥室時,黑衣人已由走廊跑進了房門,後面跟著一個美國人。奧洛夫重重地關上臥室門之前最後看到的是,KGB殺手轉身開槍擊倒了跟在他身後的那個美國人。這使得奧洛夫有時間鎖上了門。

  但這只是獲得了瞬間的喘息時間。幾秒鐘後,鎖被打飛,門被踢開了。在由走廊透過客廳射進來的昏暗的燈光下,奧洛夫看到KGB刺客扔掉打完了子彈的手槍,從皮帶裡拔出一支九毫米馬卡羅夫自動手槍。他看不清面具後的那張臉,但他能聽懂那個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帶有蔑視的俄語詞語。

  那黑衣身影用雙手握住馬卡羅夫自動手槍,槍口直接對著奧洛夫的臉面,並狠狠地吐出一個俄語單詞:「PEDTEL」(叛徒)。

  床頭櫃上有一隻玻璃煙灰缸。奧洛夫從未使用過它,與大多數俄羅斯人不同,他不抽煙。但它還是擺放在那裡。作為最後的挑釁,他一把從床頭櫃上抓起它朝俄羅斯殺手的臉部拋了過去,一邊回喊一聲:「PADLA」(渣滓)。

  黑衣人朝側向跨了一步,以躲向他飛旋而來的玻璃器皿。這使他耽延了半秒鐘時間。這時候,昆亭可警衛隊長踏進客廳,用他那支重型柯爾特點四四馬格納姆手槍朝著站在臥室門邊的黑衣人背部開了兩槍。那俄羅斯人被彈起來撲向前方,他的胸部爆裂開來,一灘血污噴濺到了床罩和床單上。奧洛夫走上去想去踢飛倒下來的那個人的馬卡羅夫手槍,但已沒有必要。沒人在中了馬格納姆手槍的兩顆子彈後還能戰鬥。

  剛才開槍的人叫克羅爾,這時他跨過客廳到了臥室門邊。他因為憤怒和氣喘臉色煞白。

  「你沒事吧?」他厲聲說。奧洛夫點點頭。

  「出了亂子,」那美國人說,「他們有兩個人。我的兩名警衛被擊倒了,也許外面還有更多。」

  喬·羅思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仍穿著睡衣。

  「上帝呀,彼得,真對不起。我們必須離開這裡,現在,快點。」

  「我們去哪裡?」奧洛夫問,「你曾經說過這是一棟安全房。」他臉色發白但仍然鎮靜。

  「是啊,但顯然還不夠安全,一點也不安全了。我們會努力查清為什麼,要等以後。快穿上衣服,收拾好你的個人東西。克羅爾,你與他在一起。」

  距農場僅二十英哩處有一個陸軍基地。蘭利與那位基地司令官商量妥了。在二個小時之內,羅思、奧洛夫和昆亭可警衛隊的剩餘警衛員在那座單身營房樓裡佔據了整個樓層。憲兵們把整座樓房包圍起來了。羅思甚至不敢駕車去那裡,他們是乘坐直升機去的,降落在軍官俱樂部的草坪上,並把每一個人都吵醒了。

  這只是臨時寄居。天黑之前,他們已經搬遷到了位於肯德基州的另一座中情局安全房,那裡的保護設施更為完善。

  當羅思、奧洛夫一行在那個陸軍基地期間,凱文·貝利回到了農場。他要瞭解詳情。他已經與羅思通過電話以聽取他對事件的看法。他先聽取克羅爾的彙報,但他最想聽到的是曾與奧洛夫在近距離碰面過的穿黑衣的那個俄羅斯人。

  這位綠色貝雷帽部隊年輕的軍官正在撫揉手腕上的一處青腫,當初他倒下去時奧洛夫一腳踢中他的手腕並把他的手槍踢落。他已經擦去了身上的特效血,換下了前面有兩個洞口的那套黑衣服,並卸下了裝有微量炸藥和曾經噴濺到床上的仿真血塑料袋。

  「你的結論呢?」貝利問。

  「他是真的,」這位能說俄語的軍官彙報,「要麼是這樣,要麼是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對此我表示懷疑。大多數人也一樣。」

  「他沒懷疑你吧?」貝利問。

  「沒有,先生。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他相信他就要死了。他只是奮起反抗。一個勇敢的傢伙。」

  「有任何其它選擇嗎?」貝利問。那軍官聳聳肩。

  「只有一個。如果他是假投誠的,在他認為要被自己一方的殺手消滅時,他應該會喊出什麼話來說明這個問題。假定他想活命,那會使他成為我所遇見的最勇敢的人。」

  「我認為,」後來貝利在電話裡對羅思說,「我們已經得到了答案。他是真誠的,這是我們的正式意見。努力讓他追憶一個姓名——為英國人。你們下星期二飛到英格蘭去,坐軍用飛機,到阿爾康伯裡軍事基地。」

  羅思與奧洛夫一起在他們的新家度過了兩天,努力追憶那俄羅斯人已經提供過的、在他在非法行動局的那些日子裡,有關蘇聯安插在英國特工的零星細節情況。由於他的專長是中南美洲,因此英國不是他所主要關心的。但他還是對他的記憶進行了仔細的梳理。他能回憶起來的全是代號。後來,在第二天結束時,他想起了某件事。

  ***

  英國國防部的一名公務員。但錢總是付進那人在克羅伊頓商業街上米德蘭銀行的賬戶裡。

  「錢不多,」來自MI-5局,即英國保安局的那個人在聽到消息後說。他坐在兄弟機構——英國秘密情報局總部蒂莫西·愛德華茲的辦公室裡,「他也許早已把存款取走了。也許是以假名開的賬戶。但我們會努力去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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