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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下星期我們有一次接待任務,在駐勤處。」

  「是莫斯科總部來人嗎?」

  「是的,德洛茲多夫將軍親自來。」

  麥克裡迪沒作任何表示,他保持著看書,他的嘴唇幾乎沒在運動。在這塊圍繞著書架的閱讀桌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聽到這種低低的耳語聲,而且沒人想走近這個閱讀桌。岡特和巴頓在把守著。但他對這個名字感到驚奇。德洛茲多夫,個子矮壯,長得有點像已故的艾森豪威爾威爾總統,是KGB第一總局非法局的負責人,且極少冒險離開蘇聯。來到倫敦這個獅窩是很不尋常的,此行很可能非常重要。

  「這是好還是壞?」他問道。

  「我也不知道,」基普賽克說,「但肯定很奇特。他不是我的直接領導,但除非他獲得了克留奇科夫的批准,否則他是不會來的。」(一九八八年當上KGB主席的弗拉基米爾·克留奇科夫上將,當時是國外情報部門即第一總局的局長)。

  「他會與你討論他安插在英國的『非法』特工嗎?」

  「我懷疑不會。他喜歡直接操縱他的非法特工。這也許與奧洛夫有關。奧洛夫事件一直是他肉中最大的一枚刺。代表團中的另兩名軍情局軍官已經在接受審問了。他們能得到的最佳結果是被軍事法庭判處瀆職罪,或許……」

  「他來這裡還有其它原因嗎?」

  基普賽克歎了一口氣,第一次抬起了眼睛。麥克裡迪回視著他。他與這個俄羅斯人已相交多年,非常信任他。

  「只是一種感覺,」基普賽克說,「他也許是來這裡檢查駐勤處的工作。還沒有具體核實,只是聞出了風中的一股味道。也許他們懷疑某件事情。」

  「尼古拉,這事不能永遠繼續下去。這我們是知道的。遲早這些片斷會被拼接起來的。太多的洩漏,太多的巧合。你想現在過來嗎?我可以作出安排。只要你一句話就行了。」

  「現在不想。也許不久,但現在還不想。我還可提供更多的情報。如果他們真的想撤走倫敦的行動,我將會知道他們懷疑了什麼事情。及時地出來,但現在還不到時候。順便提及一下,請不要攔截德洛茲多夫。如果起了疑心他會認為是另一根風中稻草。」

  「最好告訴我他是以什麼身分進來,以免萬一在希斯洛機場發生一次真正的意外。」麥克裡迪說。

  「一名瑞士商人,」俄羅斯人說,「從蘇黎世過來,坐英國航空公司飛機,星期二。」

  「我會保證讓他自由活動,」麥克裡迪說,「關於奧洛夫有任何消息嗎?」

  「還沒有,」基普賽克說,「我知道他,從未見過他。但我對他的投誠感到驚奇。他具有最高的通行權。」

  「你也一樣啊。」麥克裡迪說。俄羅斯人微笑了。

  「當然。各有所好嘛。我會盡力瞭解他的情況。為什麼他引起了你的興趣?」

  「沒有具體原因,」麥克裡迪說,「如你所說,風中的一股味道。他跑過來的那種方式,不給喬·羅思以任何時間去作核實。一名海員逃離船舶是正常的。對於KGB的一名上校,就奇特了。他原本可以達成一樁更好的交易。」

  「我也這麼想,」俄羅斯人說,「我會盡力而為。」

  那俄羅斯人在使館裡的職位是如此地敏感,以致面對面的會晤是危險的,因此次數也不能多。他們約定下次在倫敦東部肖爾迪奇的一家肮髒的咖啡館見面,時間是下月初,即五月初。

  ***

  四月底,中央情報局局長在白宮與總統見面了。這並沒有什麼不尋常,他們定期會面,要麼與其它人一起在國家安全委員會,要麼私下裡。但這一次總統例外表揚了中情局。由於來自于維吉尼亞州南部那個農場的源源不斷情報的結果,使得一些機構和部門對中情局的讚揚傳到了橢圓形辦公室。

  中情局局長是一個強硬的人,他的生涯可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戰略情報局的那些日子,他也是羅訥德·裡根的一名忠實的同事。他還是一位公正的人,他認為沒有理由要去阻止來源於公眾對負責把奧洛夫上校帶進來的特別項目辦主任的讚揚。當他回到蘭利後,他把凱文·貝利召了過來。

  貝利發現局長站在中情局總部大樓頂層佔據了局長辦公室一面的那些觀景窗邊。他在眺望遠處的山谷,在那裡,春天的綠葉最終遮掩了波多馬克河的冬景。當貝利進來時,他滿面笑容地轉過身來。

  「我能說什麼呢?大家都在表示祝賀,凱文。海軍很喜歡這些情報,希望能繼續獲得。墨西哥人很高興,他們剛剛破獲了一個諜報網,抓捕了十四名間諜,還繳獲了一大批照相機和無線電等器材。」

  「謝謝你。」凱文·貝利仔細地說。他被人們認為是一個謹慎的人,不會明顯地表露熱情。

  「事實是,」局長說,「我們全都知道弗蘭克·賴特年底就要退休。我將需要一位新的主管行動的副局長。也許,凱文,也許我認為我知道應該讓誰上來。」

  貝利以鬱悶的、隱蔽的目光注視著那張難見歡樂的笑臉。在中央情報局,局長總是依據某種政治因素決定任命的,這種做法已延續了三十年。局長之下有兩個主要部門:行動部門,由主管行動的副局長所領導;情報(分析)部門,由主管情報的副局長負責。這兩個職位是職業諜報人員可望獲得的最高級別。主管行動的副局長負責中情局整個情報收集行動,主管情報的副局長負責把原始情報分析為可呈交和可使用的情報。

  送出一頂高帽後,局長轉入了實質事務。

  「聽著,是關於英國人的。你知道的,瑪格麗特·撒切爾來過了。」

  凱文·貝利點點頭。英國首相與美國總統的親密關係是眾所周知的。

  「她還帶了克裡斯託福一起來……」局長提及了當時的英國秘密情報局局長的名字,「我們有過幾次友好的會談。他給了我們一些很好的產品。我們欠他們一份情,凱文,一份人情。我想讓我們保持清白。他們有兩項抱怨,他們說他們很感激我們送過去的所有吟游詩人的產品,但指出關於在英國活動的蘇聯特工方面的情報,到目前都是有用的資料,但用的全是代號。吟游詩人能否回憶真實的姓名,或者能證實在他們的地盤上搞敵對活動間諜身分的機構?」

  貝利想了一會兒。

  「他以前被問到過這種問題,」他說,「我們已經送給了英國人關於這些問題的模糊的情報。我再去問他,讓喬·羅思問問看他是否還記得一個真名實姓。好嗎?」

  「好的,好的,」局長說,「最後一件事,他們一直想直接問他。在他們那裡,這次我傾向於同意他們的要求。我認為我們可以走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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