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諜海生涯 | 上頁 下頁 | |
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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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茲看著麥克裡迪不禁納悶起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為什麼他這位極為聰明的同事在赴漢普郡鄉間屋子參加派對時非得把自己打扮成看上去像是剛剛在花園裡參加過勞動的模樣,即使他不會在這裡久留。愛德華茲本人穿著閃亮的粗革厚底皮鞋、折痕清晰的淡黃色休閒褲,在真絲襯衫外套著一件色彩鮮亮的運動衣,還有一條圍巾。 麥克裡迪回視著他的上司,他也在納悶,為什麼愛德華茲老是把手帕放在左手的袖子裡。這是軍人的一種習慣,是從騎兵軍團先開始的,因為在軍營裡吃晚飯的夜間,騎兵軍官們穿著緊身的蘇格蘭格子呢褲,如把一團手帕放在褲袋裡,會使女士們認為他們把香水噴灑得太多了。但愛德華茲沒當過騎兵,也沒去過部隊,他從牛津出來後就進了秘密情報局。 「我認為你還不認識克裡斯·阿普爾亞德吧!」愛德華茲說。那位高個子的美國人隨即伸出了手。他的皮膚像得克薩斯州牛仔那樣黝黑,但事實上他是一個波士頓人。黑色的皮膚是因為他長年來一支接一支地抽駱駝牌香煙的原因。那就是他們要在外面吃中飯的緣故,山姆沉思著。愛德華茲不想讓室內充滿了煙味。 「恐怕是不認識。」阿普爾亞德說,「很高興見到你,山姆。知道你的大名。」 麥克裡迪已經從名字和照片上知道了他是誰:美國中央情報局歐洲處副處長。坐在第三把椅子裡的那位女士俯身向前也伸出手來。 「嗨,山姆,你最近好嗎?」 克勞蒂亞·斯圖爾特已經四十歲了,但仍然風姿綽約、楚楚動人。她盯視他的眼睛和握住他的手掌的時間稍微偏長了一點。 「很好,謝謝,克勞蒂亞。我很好。」 她的眼神表明她不相信他的話。沒有任何女人會認為她曾經與之同床過的一個男人能從那種經歷中完全恢復過來。 多年前在柏林時,克勞蒂亞熱切地愛上了山姆·麥克裡迪。使她迷惑和氣餒的是她竟然沒有取得成功。當時她不知道山姆的妻子梅。 克勞蒂亞曾在中央情報局駐西柏林情報站工作;麥克裡迪那時候在西柏林訪問。他從來沒告訴她他在那裡幹什麼。她後來才知道,實際上他在招募當時的潘克拉丁上校。後來是她把那位蘇聯軍官接管過去了。 愛德華茲覺察到了他們之間的表情。他不知道在這種表情的後面是什麼,但讓他猜准了。使他一直迷惑不解的是,女士們似乎都喜歡山姆。他是如此地……衣冠不整。常有人說,世紀大廈裡的姑娘們願意為他拉直領帶、釘上鈕扣什麼的。他發覺這種現象難以解釋。 「很遺憾聽到梅的消息。」克勞蒂亞說。 「謝謝你。」麥克裡迪說。梅,他那甜蜜、可愛、溫柔的妻子,已經去世三年了。梅,在早年那些漫漫長夜裡,總是等待著,當他越過鐵幕回家時她總是在家裡迎候著他,從來沒有打聽,從來沒有怨言。多發性硬化可以是快速的,也可以是緩慢的。這種病在梅身上發展得很快。第一年她還能坐輪椅,過了兩年就去世了。此後他一直孤身住在肯辛頓的那套公寓裡。幸好他們的兒子已經上了大學,只是在葬禮時把他叫回來了。小夥子沒有見到母親臨死時的那種痛苦和父親的悲痛欲絕。 一名男管家端著一個託盤走上前來,託盤上是一隻臨時添加的香檳酒杯。麥克裡迪揚起了眉毛。愛德華茲在男管家的耳朵旁耳語了幾句,於是他重新去拿來了一大杯啤酒。麥克裡迪呷了一口。其它人全都注視著他。是拉吉牌啤酒,外國的。他歎了一口氣。他喜歡苦味淡啤酒,不用冰鎮,飄著蘇格蘭麥芽和肯特郡蛇麻子的味道。 「山姆,我們有一個問題。」阿普爾亞德說,「克勞蒂亞,你告訴他。」 「潘克拉丁,」克勞蒂亞說,「記得他嗎?」 麥克裡迪審視著手裡的啤酒,點點頭。 「我們在莫斯科用死信箱操縱他。距離很近。接觸很少。產品是高質量的,價格也很高。但幾乎沒有當面連系。現在他發來了一份信息,一份緊急信息。」 一陣沉默。麥克裡迪抬起眼皮去注視克勞蒂亞。 「他說他得到了一份未經編號登記的(蘇軍戰爭計劃書),是針對西線戰役的詳細作戰計劃。我們需要這份計劃書,山姆,我們真的非常需要它。」 「那就去把它拿到手吧!」山姆說。 「這一次他不願使用死信箱。說資料太厚了,放不進去,太顯眼了。他要遞交給他所認識和信任的某一個人。他要交給你。」 「在莫斯科嗎?」 「不,在東德。他不久要去東德巡視一圈,為時約一周。他想在圖林根南部靠近巴伐利亞邊境的山區遞交。他的巡迴視察範圍是往西南去科特布斯、德累斯頓、卡爾、馬克思城,再繼續前往格拉和愛爾福特,然後於星期三晚上回到東柏林。他想在星期二或星期三上午交接情報。他對那個地區不熟悉。他想使用路邊停車處。」 山姆喝了一口啤酒,抬頭去看愛德華茲。 「你解釋了嗎,蒂莫西?」 「說起過了。」愛德華茲說,然後轉向他的客人,「這個,我不得不表明山姆實際上不能去執行這項任務。我已經……向局長提起過了,他也已經同意了。山姆已經上了東德秘密警察的黑名單。」 克勞蒂亞吃驚地揚起了眉毛。 「這意味著如果他們在那邊抓住了我,就不會安排在邊境上的交換。」 「東德人將審訊他,然後槍斃他。」愛德華茲多餘地補充了一句。 阿普爾亞德吹起了口哨,「朋友,那是違反規定的。你肯定是真正惹惱了他們。」 「我是盡力而為的。」山姆悲傷地說,「順便提一下,如果我不能去,有一個人倒是可以的。蒂莫西和我上星期還在俱樂部裡議論過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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