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諜海生涯 | 上頁 下頁
一〇


  少校的狂熱表現在對待她的工作,以及叛徒。作為一名絕對忠誠的共產黨員,她已經把自己貢獻給了自我吹噓的追捕叛徒的事業。她對叛徒懷有刻骨仇恨。她已經設法調出KGB的第二總局,擠進了第三總局。第二總局的目標是偶爾參加煽動活動的詩人或牢騷滿腹的工人。而第三總局是一個獨立的部門,亦稱武裝力量總局。這個部門要對付的是叛徒,如果確有叛徒的話,都是一些級別更高,也更危險的人物。

  她調動到第三總局的事宜,是由她的上校丈夫替她安排的,當時已是他們婚姻生活的最後階段了,但他仍絕望地試圖設法取悅她。現在,她正坐在莫斯科外環路旁這棟匿名的辦公樓裡,坐在這張辦公桌後,審視著攤放在她面前的這份檔案。

  兩年的工作才使她看到了這份檔案,雖然她不得不在其它工作的空隙期從事這項工作,直至級別更高的人開始相信了她。兩年時間的核對和交叉核對,乞求其它部門的配合,老是與軍隊裡的胡塗蟲爭吵——因為他們總是互相庇護;兩年時間的收集點滴相關情況,直至一幅畫面開始形成。

  柳德米拉·瓦訥芙斯卡婭少校的工作和休假,是追捕陸、海、空三軍內部的變節分子、顛覆分子,以及偶爾露出了真面目的叛徒。粗心大意導致珍貴的國家財產受損失已經是夠糟糕的了,在阿富汗戰爭的追求中萎靡不振就更糟糕了,但她辦公桌上的那份檔案卻告訴了她另一個故事。她深信軍隊裡的某個環節有一次故意洩漏情報。而他的職位很高,實在很高。

  檔案最上面那張紙上列有八個人的名字。五個已被打了叉。兩個被打上了問號。但她的目光總是落到第八個上面。她提起電話聽筒,報了一個號碼,她被接通了第三總局局長謝利平將軍的男秘書。

  「是的,少校。一次私人會見?沒有其它人參加?我明白了……問題是,將軍同志現在在遠東……要等下星期二回來。那好吧,下星期二。」

  瓦訥芙斯卡妮少校放下電話,皺起了眉頭。四天。嗯,她已經等待了兩年,她可以再等四天。

  ***

  「我想我已經把這件事敲定了。」那個星期天上午,布魯諾·莫倫茨孩子般地高興地告訴雷內特,「我已經有足夠的錢可以買下來,還有多餘的錢可用於裝修和增添設備。那是一家很好的小咖啡館。」

  他們一起躺在她自己臥室的床上——這是有時候她為他做的一件好事,因為他厭惡那個「工作」臥室,如同他厭惡她的工作那樣。

  「再給我說一遍,」雷內特溫柔地輕聲說,「我喜歡聽這件事。」

  他微笑了。他只見過那個酒吧一次,就已經全身心地愛上了它。它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就在他所要的地方,在大海的旁邊,從北方吹來的清新的海風能使空氣新鮮。當然,冬天是寒冷的,但可以裝上中央供暖系統。

  「好的。它的名字叫燈籠酒吧,其標識是舊船上的一盞燈。它的位置就在不來梅港碼頭的前沿。站在樓上的窗戶前,你能看到遠處的梅倫島。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可以搞一條帆船,夏天在那裡行船。

  「樓下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酒吧,我們將在櫃檯後面售酒。樓上是一套漂亮溫馨的公寓,雖然沒有這套大,但經我們裝修以後會很舒適的。我已經同意了房價,付了定金,到九月底時就可裝修完畢了。屆時我帶你離開所有這一切。」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等不及了,親愛的。這將是一種奇妙的生活……你要再試一次嗎?也許這次你能行了。」

  假如雷內特是另一種人,那麼她肯定會婉言謝絕這個小老頭了,解釋說她根本不想被人帶走,拋開這一切,更不用說是去不來梅港那樣一個常年颳風的荒涼的碼頭了。但她喜歡讓他的幻想繼續下去,這樣,到時候他的痛苦也會更大。

  ***

  在科隆的這番談話結束後一個小時,一輛黑色的美洲虎轎車離開M三號高速公路,在離杜馬村不遠處拐上了漢普郡靜謐的公路。這是蒂莫西·愛德華茲的私人轎車,駕車的是他的秘情局司機。汽車後座上坐著山姆·麥克裡迪,他是在倫敦西部阿賓頓豪華住宅區他的週末公寓裡被召過去的,是局長助理打電話來求他的。

  「山姆,你一定要來。事情很急。」

  當電話響起來時,他一直在長時間地享受一次熱水澡,音樂中心在播放著韋瓦第的作品,星期天的報紙攤滿了客廳的地面。接了電話後,他剛剛穿上襯衫、燈芯絨褲子和茄克衫,司機約翰就駕著那輛美洲虎到了他的門口。

  轎車駛進一座宏大的喬治式鄉村房子的前院停了下來。約翰繞過來準備打開後車門,但麥克裡迪搶先了一步。他不願別人為他張羅。

  「先生,他們在後院的露臺上。」約翰說。

  麥克裡迪打量著這座大房子。十年前,蒂莫西·愛德華茲娶了一位公爵的女兒。那貴族在五十幾歲撒手離去時,把巨額不動產留給了兩個子女——新公爵和瑪格麗特夫人。她大約得到了三百萬英鎊。麥克裡迪估算大概一半遺產現在已經投向了漢普郡的一處大型不動產。他繞過房子的側面,走到了屋後那個有廊柱的院子。

  那裡有四把舒適的籐椅,圍成了一組。三把椅子已經有人坐著。再遠處的一張白色鑄鐵桌子上已經放好了供三人吃中飯的餐具。瑪格麗特夫人肯定是在屋子裡面。不是在吃中飯。他也不會在這裡吃中飯。籐椅裡的兩個男人站起身來。

  「啊,山姆,」愛德華茲說,「真高興你來了。」

  有點言過其實了,麥克裡迪想道。打電話時要我非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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