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豺狼的日子 | 上頁 下頁
五五


  為首的接待員陪著部長走下石級,坐進等待著的雪鐵龍汽車,並且看著部長乘車而去,他不禁想到:「這個人一定又帶走了苦惱和難題,我是經常看見的。不知道這位老年人對他說了些什麼。」由於他是首席接待員,他在這裡已服務了二十年,對這種情形已是司空見慣,因此他的臉部就像愛麗舍宮的宮牆一樣始終保持著平靜。

  「不,不能那樣幹,總統在這一點上的意見是絕對不能改變的。」

  羅傑·弗雷伊從他辦公室的窗口轉過身來,看著那個聽他講話的人。當他從愛麗舍宮回來後,幾分鐘內,他就召來了他的秘書長亞歷山大·桑根納蒂。他是科西嘉人,是另一個狂熱的戴高樂派的鐵腕人物。這個人在過去兩年內,由於內政部長委派他做了很多關於法國安全方面的具體工作,他根據受惠者的個人政治地位和公民權利的變化靈活處理,從而樹立了他的尊敬和名望。

  由於他毫不猶豫地出動了共和國保安部隊、抗暴部隊以及四萬五千名准軍事部隊,用有效的戰略戰術對付不論左派或右派的上街遊行示威,使極左派既怕他又恨他。

  共產黨人也叫他法西斯,雖然他所採取的維護公共秩序的措施,使人想起可能是鐵幕以外對工人階級所採取的最文明措施。

  極右分子也同樣地不喜歡他,因為他壓制民主和民權,但更為可能的是因為他在維持公共秩序方面所取得的效果,右翼分子長期以來本想由他們來保持這種公共秩序,以便使他們自己揚名。

  群眾也普遍地不喜歡他,因為嚴酷的法令都是從他的辦公室發出來的。根據這些給群眾造成不便的法令,大街上設置了柵欄,最主要的交叉路口要檢查身份證,主要道路上佈置了路障,並大肆宣揚年輕的示威者被共和國保安部隊用警棒打翻在地的照片。

  新聞界已經把他稱為「反秘密軍隊組織的專家」,而且除了發行量比較小的戴高樂派報紙外,無不對他進行謾駡。他作為法國挨駡最多的人即便肚子裡有氣,也沒辦法去躲起來。他個人信奉的神是被供奉在愛麗舍宮的一間辦公室裡的,而在這個宗教裡,亞歷山大·桑根納蒂就是教廷的主持者。他對著面前的吸墨紙怒目而視,吸墨紙上擺著淺黃色的活頁夾,裡面裝著羅蘭的報告。

  「這樣不行,不行。他這人簡直沒辦法。我們得保護他的安全,他卻不讓我們這麼幹。我本來可以抓住這傢伙的,這個豺狼。但你卻說不容許我們採取反擊措施。我們幹什麼呢?就等著他襲擊嗎?就光坐著等嗎?」

  內政部長歎了一口氣。他曾希望從他那位秘書長那兒得到些幫助,但卻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現在他的工作還是那樣困難,他重新坐在他的書桌後面。

  「亞歷山大,我認為我們目前的處境是這樣:首先,羅蘭的報告所說的情況,我們還不能肯定絕對是真的。這是他自己對這個科瓦爾斯基的胡話的分析,這個人已經死了。也許羅蘭錯了。向維也納的查問,現在還正在聯繫。我們已經與紀博將軍聯繫過,他說今天晚上能有回音。但是我們必須看到,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對於這個我們僅僅知道他的綽號的外國人,要開展一個全國範圍的搜捕,那是一個不現實的建議。在這方面,我們必須同意總統的意見。

  「其次,他的指示就是一個『不』字,這是他的絕對的正式的命令。我一再說明現在這件事不允許公開,不允許在全國範圍內搜查,除掉我們這個小圈子以外,不允許讓外界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如果在報刊上公開了,總統將感到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不僅外國人要嘲笑我們,而且只要我們採取任何額外的安全措施,那麼不論在國內和國外,都將會認為法國總統躲起來了,是為了躲避一個外國人。

  「這裡我再說一遍:他是絕對不許可把這件事公開出來的。」

  部長伸出他的食指以加強他的語氣,說:「他使我很明白,如果我們在處理這樁具體事情時,即使僅僅給人們有絲毫這樣的印象,人們就會動亂起來。相信我,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那麼堅決。」

  秘書長建議說:「在那些公共集會上露面總得改變一下吧?在這個人被捕以前,他不能再在公共場合露面,他必須……」

  部長打斷他說:「他決不肯隱蔽起來,什麼都不改變,一小時一分鐘也不改變,整個事情必須全部嚴守機密。」

  自從二月揭露軍事學校暗殺陰謀並且逮捕陰謀者以來,亞歷山大·桑根納蒂第一次感到他又回到了他的起點啦。在過去的兩個月裡,儘管要和搶銀行、搶商鋪的浪潮鬥爭,他總是認為最壞的情景已經過去了。在行動分局從內部,以及大批警察和共和國保安部隊從外部進行了夾攻以後,他就把這種犯罪浪潮解釋成為「秘密軍隊組織」的垂死掙扎,最後一小撮暴徒的猖狂一跳,企圖取得足夠的錢以便去做流亡寓公。

  現在羅蘭的報告的最後一頁很清楚地說明,羅蘭派出的打進「秘密軍隊組織」最高層的幾十個雙重間諜,都被這個隱姓埋名的兇手給繞過去了。只有在羅馬一個旅館裡隱匿的三個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清楚地看到,和「秘密軍隊組織」有任何牽連的人的檔案現在都變得全無用處了,原因就是一個簡單的事實:豺狼是一個外國人。

  「如果不許我們行動的話,那我們能幹什麼呢?」

  「我沒有說不許我們行動。」弗雷伊糾正說,「我是說不許我們公開行動,整個事情都必須秘密進行。這就使我們只有一個選擇了,兇手的身份必須以秘密偵察的方式來揭露,不管他是在法國還是在國外,他走到哪裡就跟蹤到哪裡,然後毫不猶豫地消滅他。」

  「……毫不猶豫地消滅他。先生們,這是擺在我們面前唯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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