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阿富汗人 | 上頁 下頁 | |
六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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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突突地響著,緩慢駛向海灣深處。叢林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遮住了頭頂上的天空。馬丁審視著他的夥伴。他們全都流露著那種仇恨和狂熱。他們都認為自己比世界上任何其它真正的信徒能得到更多的保佑。 馬丁深信他身邊的這些人並不比他更瞭解他們要去承擔什麼犧牲,要去什麼地方,要選擇什麼目標以及要使用什麼武器。 他們只知道,他們已經作好了犧牲的準備。組織接受,並篩選出他們,將要派他們去打擊惡魔。他們的豐功偉績將會流芳百世、千古傳誦。他們,與從前的先知一樣,正踏上奔赴天堂的偉大的旅程——他們稱之為「伊斯拉」的旅程。 前方的海灣分叉了。突突作響的快艇選擇了那條較寬的水道,繞過一個海角後,一艘系泊的船隻進入了視線。它面向下游,正準備起錨駛向外海。它的貨物顯然是裝載在前甲板上的六個海運貨櫃。它的名字叫裡奇蒙伯爵夫人。 有那麼一瞬間,馬丁想逃進周圍的叢林裡去。在特空團設在貝裡斯的熱帶培訓學校期間,他受過幾個星期的叢林訓練。但這個念頭剛剛在他的腦海中閃現,他就明白這是行不通的。沒有指南針和大砍刀,他走不出一英里遠,追捕隊用不了一小時就能抓住他。然後,在他一點點倒出這次使命的詳情時,將是難以言狀的痛苦。這沒有意義。他得等待一個更好的機會,如果這個機會能來臨的話。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爬上繩梯,走到了這艘貨輪的甲板上:輪機工程師、駕駛員和報務員,是印度尼西亞人,化學師和攝影師,是阿拉伯人,那個帶有英格蘭北方平緩口音的巴基斯坦人——他的口音可以應付任何試圖用無線電與伯爵夫人號聯絡的工作,以及阿富汗人——他可以學習掌舵和駕駛。馬丁在福布斯城堡接受培訓時和在長時間瀏覽嫌疑分子的臉面時,從來不曾見過他們中的任何人。當他走上甲板時,那個要指揮和帶領他們去執行一項光榮任務的人就在那裡迎接他們。這個人,馬丁倒是認了出來,他在福布斯城堡瀏覽照片時見過。眼前這個人就是尤素夫·伊伯西姆,巴格達屠夫紮卡維①的副手和得力幹將。 【①阿布·穆薩布·紮卡維,賓·拉登的副手,基地組織三號人物。生於約旦,伊斯蘭激進分子,激進的伊斯蘭遊擊組織網絡統一聖戰組織主管。二〇〇六年六月七日晚,在駐伊美軍的空襲中被炸身亡】 這張臉曾出現在馬丁在福布斯城堡時所見到的第一批照片之中。這個人身材矮壯,一如曾經預料的那樣,那只短小的左臂垂落在體側。他曾在阿富汗英勇地抵抗蘇軍,左臂在一次空襲時擋住了好幾塊彈片。他不願接受截肢,寧願讓這條沒有用處的左臂垂在身邊。 曾有謠傳說他已經死在了那裡。其實不然。他曾在洞穴裡做了急救縫合,然後被偷運進巴基斯坦去做更為先進的外科手術。在蘇軍撤出後,他就失蹤了。 這個左臂無力的人,失蹤期間在塔利班統治的「基地」組織的一個營地裡任安全部長。二〇〇三年聯軍入侵伊拉克後,他又現身了。 麥克·馬丁的心一陣狂跳,他唯恐那人在阿富汗期間認識伊茲瑪特汗並想回顧一下當時的歲月。但這位行動指揮官只是用審視陌生人的眼神凝視著他。 二十年來,這個人一直在殺人,而且他喜歡殺戮。在伊拉克,作為穆薩布·紮卡維的助手,他曾經在電視攝影機鏡頭前砍下人質的頭顱。他喜歡聽到他們的懇求和尖叫。馬丁凝視著這雙空洞、狂亂的眼睛,道了一聲習慣性的問候。願你安息,尤素夫·伊伯西姆,卡爾巴拉的屠夫。 § 第十四章 在摧毀裡奇蒙伯爵夫人號二十四小時後,前爪哇星辰號從菲律賓那個隱藏的海灣出現了。它駛出莫羅灣,朝著蘇拉威西海航行,航向是西南偏南,進入伯爵夫人原先要走的經過望加錫海峽的航線。 那位印度尼西亞水手在掌舵,他身邊站著英籍巴基斯坦男孩和阿富汗人。他在教他們如何在海上使船隻保持正確的航向。 雖然他的兩位學生並不知道,但國際航運界的反恐機構早已知曉,並對這些海域有船隻遭劫持、把船員鎖進儲物櫃後在海上兜了幾個小時的圈子然後遺棄的現象困惑不解。 原因很簡單。「9·11」的劫機者在美國的飛行訓練學校學成之後,遠東地區的劫船者一直練習在海上操縱船隻。在新伯爵夫人號上的這位印度尼西亞水手就是其中的一個。 機艙下面的那位輪機工程師是一個真正的海船輪機員。在他以前工作的那艘船隻被阿布沙耶夫武裝組織劫持時,面對生死選擇,他同意加入這個恐怖組織,成為一名恐怖分子。 第三個印度尼西亞人曾在加里曼丹島北方的一個貿易港口的海事局工作,其間他學會了船岸無線電通訊,直至後來他接受了伊斯蘭激進思想並被接納為「伊斯蘭祈禱團」成員,後來他還參與協助在峇裡島迪斯科舞廳安放炸彈。 這三個人是八人中真正需要懂得船隻專業知識的人。那位阿拉伯化學師最終將負責引爆貨物,而來自阿聯酋的蘇萊曼將拍攝這些將使世界震驚的圖像。巴基斯坦的小夥子,視情況需要,將模仿麥肯德裡克船長的那種英格蘭北方的口音。而阿富汗人則在以後幾天的船隻巡航時替換那位水手掌舵。 *** 已經是三月底了,但春風還沒有吹到美國西北部的喀斯喀拉山區。天氣依然很冷,那間木屋圍牆外面的林子裡覆蓋著厚厚的積雪。 屋內則溫暖舒適。除了日日夜夜的電視、DVD電影、音樂和棋牌,最大的問題是無聊。與燈塔工人一樣,人們無所事事,六個月的時間是對個人的內心孤獨和自我滿足能力的一次極大考驗。 然而,值班衛兵可以蹬上雪橇或穿上雪鞋去滑雪,也可以在林子裡踏雪行進,以此鍛煉身體,調劑一下在平房、餐廳和遊戲房裡的單調生活。對於不能與對方親善的囚犯來說,心理壓力是很大的。 伊茲瑪特汗在關塔那摩灣聽到過軍事法庭庭長宣判放他離開,他深信波爾·伊·查基監獄至多只會關他一年。當他被帶到這個孤獨的、荒無人煙的地方時——就他目前所知,這次關押是無限期的——發自內心的憤怒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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