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阿富汗人 | 上頁 下頁 | |
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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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提問的是坐在更後面的一位年輕女子。根據她的外貌,馬丁判斷她的父母肯定是來自中東地區:印度、巴基斯坦或是伊朗。但她頭上沒戴那種象徵嚴格穆斯林的頭巾。 「用『聖戰』也不妥當。當然,聖戰是存在的,但它也有規則。要麼是指個人為成為更虔誠的穆斯林而做出的奮鬥,但這是完全沒有進攻性的,要麼是真正意義上的神聖的戰爭,即為保衛穆斯林的武裝鬥爭。恐怖分子所聲稱的正是這樣的聖戰。但這是他們對經文的斷章取義。 「首先,真正的聖戰只能由一位被公認的、合法的《古蘭經》權威人士來宣告。賓·拉登及其隨從都是不學無術的無恥之徒。即使西方真的攻擊、傷害、破壞、羞辱和污蔑了伊斯蘭教乃至整個穆斯林,那也仍要遵循規矩,因為《古蘭經》裡對此是有明確規定的。 「禁止對沒有冒犯或傷害你的人實施攻擊和殺戮,禁止殺害婦女兒童,禁止綁架人質,禁止虐待、拷打和殺死俘虜。『基地』組織的恐怖分子及其追隨者每天都在違反這四項禁令。而且別忘了,被他們殺害的穆斯林同胞在數量上遠比基督徒或猶太人多得多。」 「那你如何稱呼他們的戰爭?」 講臺邊的那個人開始變得不耐煩了。這是一位上將給他下達的命令,他不想成為最後一個回去報到的人。 「我想稱之為『新聖戰』,因為他們違背神聖的《古蘭經》律條從而背叛了真正的穆斯林,自創了一種非神聖的戰爭。真正的聖戰並不是野蠻的,但他們所進行的戰爭是野蠻的。好吧,因為時間關係,只能回答最後一個提問。」 禮堂內響起了一陣收拾整理書本和筆記的聲音。前排有人舉起了手,這是一個滿臉雀斑的學生,身著一件白色的T恤衫,上面印著一支學生搖滾樂隊的廣告。 「所有的人體炸彈襲擊者都聲稱是烈士。他們是如何證明這個的?」 「大錯特錯,」馬丁博士說,「雖然他們中的一些人受過良好的教育,但他們還是被騙了。在一場真正宣告過的為伊斯蘭而戰的聖戰中死去,完全可以被稱作是一名烈士。但前面說過,《古蘭經》中對此是有專門界定的。一位勇士是不能死於自己之手的,即使他是自願去執行一項有去無回的任務也不行。他不應該預知自己的死去時間和地點。 「自殺卻正屬此類。同時,自殺也是被明令禁止的。穆罕默德在世時曾斷然拒絕為一個自殺者的屍體施以祝福,儘管那個人是因為忍受不了疾病的痛苦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些濫殺無辜的人是註定要下地獄的,他們上不了天堂。而那些教唆他們走上這條道路的偽佈道者和伊瑪目①將在地獄裡與他們會合。好了,現在,恐怕我們要重歸喬治城吃漢堡了。感謝各位的光臨。」 【①伊瑪目,穆斯林的領袖、政教首領、清真寺的教長的稱號。】 聽眾對他的精采演講報以長時間的熱烈掌聲,這使馬丁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他拿起西裝,走到了講臺的側翼。 「對不起,打擾你了,教授。」來自米德堡的人說,「上面通知請古蘭經委員會委員到米德堡開會,汽車就停在外面。」 「很急嗎?」 「是的,先生。要緊事情。」 「大概是什麼事情?」馬丁問道。 「這個,我可不知道,先生。」 當然,「須知原則」是一條鐵律。如果你沒有必要知道某事,那麼他們是不會告訴你的。馬丁的好奇心只能再等等了。汽車是常用的那種黑色轎車,車頂上裝有天線,因為需要隨時保持與總部的聯絡。司機是一名下士,雖然米德堡是一個軍事基地,但他並沒有穿軍裝,只著便服,沒有必要張揚。 司機為他拉開車門,馬丁博士鑽進了轎車後座。陪同的人坐到了副駕駛座上。他們開始穿越車流,朝巴爾的摩公路駛去。 *** 此刻,在遙遠的大西洋彼岸,那個想把穀倉改造成自己退休住宅的人,正在果園裡的篝火旁躺了下來。他對現在的狀態非常滿意。如果他能在荒山或雪地上睡覺,那麼在蘋果樹下柔軟的草地上自然睡得更香了。 篝火的燃料不成問題,他有許多廢舊木板,夠燒一輩子的了。他的那個鐵罐在火焰上發出了「嘶嘶」的響聲,他正在燒一壺茶水。可口的飲料有很多種,但在勞累了一天之後,對一個戰士的獎勵是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事實上,下午他就放下屋頂上的工作,去梅恩斯托克村的雜貨店作週末大採購了。村裡的人都知道他已經買下了那座穀倉,而且正在親自修葺以供自己居住。大家都對此頗為讚賞。現在的農村,經常有富裕的倫敦人出現,他們炫耀著手裡的支票本,想來當鄉紳財主。村民們在他們面前報以禮貌的微笑,背後卻聳聳肩。但這個黑頭發的單身男人卻與他們不同,他自己動手改裝房子,晚上就住在自家果園的帳篷裡。他是一個好榜樣,很快就贏得了村民們的尊重。 根據郵差的講述,他的郵件似乎不多,只有少量正規的、厚厚的信件,即使只有這些,他也要求投遞到村裡的羊頭酒館,以免郵差走這麼長的泥路去他家——這令這位郵差十分感激。那些信件上的收件人稱謂寫著「上校」,但他在酒吧裡喝啤酒和在雜貨店裡買報紙和食物時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他總是彬彬有禮地微笑著。當地人越來越喜歡他,同時,也對他產生了好奇。許多「新移民」都既傲慢又冒失,他是什麼人,來自何方,為什麼要選擇來梅恩斯托克定居? 那天下午,他在村中漫步,去參觀了古老的聖安德魯教堂,並與吉姆·弗利牧師聊了一會兒。 這位老兵原本認為他將會在他所選擇的地方享受生活:可以騎著他那輛破舊的山地自行車,沿著南安普頓路去德洛克斯福德的農貿市場採購新鮮的蔬菜和水果,可以去探尋他從屋頂上見到過的那些迷宮般的小巷,可以去那些老式木梁結構的酒館裡品嘗啤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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