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再一個謊言 | 上頁 下頁 | |
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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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嗎?」加賀直視前方,沉默半晌。此時,交通號志恰恰變成紅燈。直到燈號轉綠,他才回答:「憑你的力量要勒死毛利先生,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吧。」 拐彎抹角的說法,真智子頗為在意。不過,她決定不要提出質疑。 「舞蹈教室下課後,你曾淋浴或洗澡嗎?」加賀問。 「沒有。」真智子邊回答,邊納悶刑警這麼問的用意。 「這樣啊。那麼,到旅館後最好先沖個澡,儘早休息。」 「我會的。」 「你教舞很久了嗎?」 「從念短大時開始。」 「那教學經驗想必十分豐富。小時候曾夢想當舞者嗎?」 「當舞者……」真智子舔舔唇,繼續道:「是我的第二志願。」 「第二志願?那第一志願是甚麼?」 真智子頓時沉默。加賀見狀,似乎產生了誤解。 「抱歉,我太沒同理心。」 「哪裡……」 她暗忖,若說成為奧運體操選手是第一志願,不知刑警會露出怎樣的表情?然而,她選擇保持沉默。 「令嬡睡著了嗎?」 真智子回望後座,發現理砂並未睡著。她背靠座椅,看向母親。對上女兒的視線,真智子緩緩眨眼。 4 翌日,真智子在旅館附設的咖啡廳與理砂一起吃早餐。理砂準備要去上學。 「身體狀態如何?有沒有受傷?」真智子注視著將火腿蛋送進嘴裡的女兒。 「嗯,不要緊。」理砂回答。「媽,昨晚睡得好嗎?」 「不必擔心媽媽。倒是你,昨晚有睡嗎?」 「嗯,很久沒睡得這麼沉。」 「那星期日沒問題嘍?」 「沒錯,到時候看我的。」 理砂笑著咬下吐司。昨天發生那種事,她卻似乎完全不記得。真不明白她是怎麼轉換心情的,真智子覺得自己的孩子簡直像外星人。 忽然間,理砂的笑臉一沉,覷向門口。真智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發現加賀刑警正走過來。 「果然在這裡。打電話到房間,你們不在。」 「您真早起啊。」真智子語帶嘲諷。 「我想在令嬡上學前,跟兩位見個面。」加賀看著理砂。理砂視若無睹,逕自舀湯喝。 加賀指著她們圓桌旁的空椅子,「我能坐這邊嗎?」 「請坐。」真智子回答。她原本就沒食欲,現在更是胃口全失。 「昨晚有稍稍休息嗎?」 「雖然睡不太著,不過我儘量不去想這件事。」 「是嗎?這樣也好。」加賀點點頭,再度望向理砂。「我以為今天令嬡會跟學校請假。」 「不能讓孩子單獨待在旅館,何況我有很多事情得處理,沒辦法顧著她。」 「的確。」 加賀表示理解。理砂依舊沉默,兀自咀嚼食物,瞧也不瞧刑警一眼。 服務生前來點餐,加賀要了一杯咖啡。 「幾件事想和你們確認。」刑警說道。 「甚麼事?」 「這是剛剛得知的消息。昨天傍晚,正確來講是傍晚五點半到七點前,你們家外面在進行電路修繕工程。」 「工程?」 「是維修工程。你不知道嗎?公寓管理員說,他曾把這項工程的通知單投入住戶的信箱。」 「或許我看過,卻忘記了。」 這是事實。由於是老舊的公寓,經常進行各種維修。要是每一項都放在心上,日子可不好過。 加賀觀察理砂的表情。 「你不曉得住處外面在施工嗎?」 「那段時間我不在家。」理砂低著頭回答。 「哦,對了,放學後你直接前往運動俱樂部。」 加賀轉向真智子。 「工程負責人員表示,施工期間沒人從你家出來,也沒人進去。換句話說,無論兇手或毛利先生,不是在五點半施工前,就是在七點半施工結束後才進出你家。我想請教的是,毛利先生以往曾在下午五點半前造訪嗎?」 「唔……」真智子思索片刻,應道:「不曾,因為他白天很忙。」 「會不會只有每週三例外?」 「不,那種情況……」 「從沒發生過嗎?」 「是的。」真智子回答,卻心虛得手腳發軟。 加賀拿出記事本翻閱,像是在確認甚麼。翻到某頁時,他忽然停下手,一臉嚴肅地盯著。不知究竟是怎樣的內容,教人渾身不自在。真智子暗忖,或許這是警方與嫌犯過招的技巧。 服務生送來加賀點的咖啡。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記事本,沒加糖或奶精,直接啜飲黑咖啡。 「毛利先生身上的遺物中有一本萬用手冊,寫著預定的工作行程。依手冊上的紀錄,他每週三會固定前往某家餐廳談公事。我們已向餐廳職員確認過,他通常是下午兩點左右抵達,待到四點左右,昨天也一樣。問題在於,其實餐廳和你們住的公寓近在咫尺,開車只需幾分鐘。按照常理,離得這麼近,難免會想見情人一面吧?」 「或許他知道白天我不在家。」 「可是,會計事務所不是五點下班嗎?加上公司和住家不遠,若下班不逗留,大概五點二十分就能到家吧?舞蹈教室七點才上課,又在步行可及的距離,你們至少能獨處一個小時以上。何況,毛利先生有備份鑰匙,先去你家等也不奇怪。」加賀的語氣充滿自信,彷佛親眼目睹兩人見面的情形。 「事實上,他就是不曾這麼早過來。即使你這麼說,我也無可奈何。」 「那為甚麼只有昨天提早去你家?」 「所以,我認為他沒提早前來。你剛提過,工程持續到七點左右吧?他應該是施工結束後才來的。」 和刑警相比,真智子的話聲明顯氣勢不足,她不禁心浮氣躁。不過,她提醒自己,至少不能讓事態變得更糟。 「我明白了。」加賀點點頭,望向理砂。 雖然沒在進食,理砂仍低著頭。 「那麼,不曉得兩位看過這個嗎?」加賀拿出一張拍立得相片。相片上是一束打包用的繩子。 「我看過。」真智子答道。 「也對,畢竟是放在你家櫥櫃的東西。」 加賀似乎想窺探真智子的反應,她定睛回望。 「大概吧,有時打包物品或捆綁舊報紙會用到。」 「鑒定結果顯示,照片中的繩子和毛利先生頸子上的勒痕完全一致。」 聽著刑警的話,真智子心頭一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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