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再一個謊言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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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洋次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迎接第二天。雖然有兩名刑警留守,但是一整晚似乎沒特別的進展。 「綁匪今天應該會主動聯絡。」其中一名刑警說,洋次默默點頭。 他尚未告知任何人家中發生命案。村越警官指示,在確認綁匪的目的前,要竭盡所能保持低調,避免引起騷動。或許媒體也受到制約,不論電視或報紙都沒案情相關的報導。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總有一天必須公諸於世。想到要向雙親和美枝子娘家的親戚說明,洋次就頭痛不已。 下午,留守的兩名刑警離開,換上昨天碰過面的ㄐㄧㄚㄏㄜ刑警,漢字似乎寫成「加賀」。他詢問有沒有拍得更清楚的裕太照片,昨晚拿走的那張因光線昏暗,表情不易辨識。 「請稍等,家裡應該有相簿。」洋次忽然發現,自己對於是否真有這本相簿根本沒把握。他只記得封皮是紅色的,是裕太的出生賀禮。相簿裡貼著好幾張美枝子用傻瓜相機拍攝的照片。每當親友造訪,她就會拿出來。被迫看別人家孩子的照片,想必很無奈吧。 那本相簿收在哪裡……? 他走進一樓的和室,打開儲藏櫃。美枝子習慣將雜物放在此處。不料,櫃子裡塞滿縫紉機、燙衣台、裝著不明物品的箱子和紙袋,幾乎毫無空隙,隨意移動恐怕會像推倒骨牌般難以恢復原狀。他愣愣望著眼前的景象,原來儲藏櫃裡竟是這副模樣。一眼掃過,自然找不到相簿。 「沒找著嗎?」加賀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 「真奇怪,不曉得放哪去了?」洋次喃喃自語,關上儲藏櫃。 他走到餐廳,在餐具櫃周圍張望。美枝子曾在餐桌上翻閱相簿,也許放在餐廳。 然而,怎麼也找不到那本相簿,洋次不禁僵在餐廳中央。 「那是怎樣的相簿?」加賀問。 「差不多這麼大,」洋次在空中畫出一個四方形,「紅色封皮。裕太的照片全放在裡頭。」 「大概這麼厚?」加賀以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三公分左右的寬度。 「對。」 「不就放在昨天那個房間?」 「昨天那個房間?」 「二樓的和室。」 「是嗎?」 「應該沒錯。」加賀點點頭。 洋次和加賀一起走上二樓的和室。 「是不是這個?」加賀指著五斗櫃上方。紅色相簿放在一本家庭醫學書旁。 「啊,是的。」洋次抽出相簿,「原來放在這種地方。」 「你好像不知道相簿放在這邊。」 「照片都是我太太負責整理。」 洋次翻開相簿,光溜溜的裕太映入眼簾。照片中,裕太躺在床上睡得安穩又香甜。 洋次胸口一緊,頓時悲從中來,眼眶泛紅。他強忍著淚水,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尚未確認裕太的安危,要哭還太早。 於是,他極為機械化地挑選三張照片。 「這幾張行嗎?」 「可以,謝謝。」加賀道謝。 「案情有任何進展嗎?」 加賀輕輕搖頭。「正在尋找目擊證人,但沒發現確切的線索……」 「這樣啊。」 「不過,一定會有蛛絲馬跡。」 加賀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包全新的香煙。 「請問有沒有煙灰缸?」 「沒有,我們不抽煙。」 「哦,那我也稍微忍耐。」加賀把煙收回口袋。「總之,重要的是兇手的下一步。擄走裕太肯定有目的,接下來才是勝負關鍵。」 「希望如此。」洋次回答。 加賀離去後,洋次回到二樓,翻開相簿。相簿裡放著許多美枝子拍攝的相片,他從未認真看過。 熟睡的裕太、哭泣的裕太、笑臉的裕太,全彙聚在相簿。雖然照片上只有裕太,但美枝子微笑拿著照相機面對裕太的身影,彷佛也烙印其中。洋次的胸口又襲來一股炙熱的情緒。 洋次和美枝子是辦公室戀愛。他們分屬不同部門,在公司主辦的健行活動中相識。由於兩人都喜歡旅行,交往時常四處遊玩,好幾次在外地過夜。 那是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結婚後,他們便不曾一起旅行。美枝子沒多久就懷孕,而自從裕太哇哇墜地,連短暫出門都很困難。 他們原本想享受一陣子兩人生活,沒打算這麼快生孩子。美枝子意外懷孕時,多次討論要不要墮胎。最後沒拿掉孩子,主要是考慮到夫妻倆都不年輕,將來想生孩子,也不見得能如願。 裕太的出生,固然帶來莫大的喜樂,相對地,必須放棄或割捨的事情也不少。夫妻單獨去旅行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洋次認為,這就是所謂的幸福家庭。有房有子,即便不能奢侈揮霍,卻擁有安定的收入,不該產生任何不滿。 裕太專屬的相簿,翻到一半後面全是空白。最新的照片上標示的日期,大約是兩個月前。 我也想輕鬆一下呀! 洋次的耳邊響起美枝子的話聲。 4 案發三天后舉行葬禮。由於得等遺體解剖完畢,日期稍有延遲。昨天晚上,警方已發佈命案的消息。 當然,這是美枝子一人的葬禮。不過,前來參加告別式的親友都心照不宣,認定是母子倆的葬禮。看著他們的神情,洋次了然於心。 洋次的母親從埼玉趕來,從守靈當晚就淚流不止。眾人心知肚明,與其說是哀傷媳婦慘死,不如說是預見孫子的不幸而悲慟。 這三天,兇手毫無聯絡。雖沒明講,警方似乎預期很快會發現孩子的屍身。因此,進駐洋次家的警察全部撤離。 下午剛過六點,田沼洋次回到家。夕陽逐漸西沉,地面仍不斷散發熱量。他的肩上搭著喪服外套,熱得連掌心都汗流不止,甚至沾濕包覆骨灰壇的布巾。 一個男人站在門口,原來是加賀刑警。他同樣脫掉外套,拿在右手上。露出短袖襯衫外的手臂沁著汗水。他平常就有鍛煉身體的習慣吧,洋次茫然想著。 「辛苦了。」加賀微微頷首致意。 「你一直在這裡等我嗎?」 「不,我剛到。幾件事想請教你。」 「是嗎?請進。」洋次掏出鑰匙,打開大門。 走進屋內,他先開啟餐廳的冷氣。家中只有餐廳和二樓主臥室裝冷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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