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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嗯哼，好吧。結果川畑聽了你的意見，馬上改變想法了？」

　　「剛開始他很猶豫。不過我跟他說，這不只是『綠岩莊』的問題，這件事公開的話，對所有玻璃浦的人都會造成困擾。他就問我，那麼該怎麼辦才好？於是我就說了，把遺體搬到別的地方就行了。」

　　「原來是你說的呀，是你說要把遺體處理掉呀？」磯部宛如在畫重點般仔細確認。

　　「沒錯，是我說的。提議把遺體丟在那個岩場的也是我。」澤村自暴自棄地說。

　　「川畑和他老婆，立刻同意這麼做？」

　　「不，他們沒有立刻同意。兩人都抱頭猶豫了很久。但我說，再拖下去就無法做得像意外事故了，所以他們才下定決心。」

　　據澤村所言，遺體幾乎是他一個人搬的。將遺體放在小卡車的後面車台，和重治兩人開車前往那個岩場。但要將遺體丟下岩場時，重治的腳不方便不太派得上用場。

　　將重治送回「綠岩莊」後，澤村開車回家，把小卡車放在家裡後再去居酒屋，若無其事地和成實等人喝酒聊天，但聊天內容完全不記得。

　　「以上我說的，就是那晚發生的一切。遺棄屍體罪是嗎？我不否認這個罪行。所以——」澤村吸了一口氣繼續說：「請放成實小姐回去。她甚麼都不知道，她和案情完全無關。」

　　聽著他激動的供述，西口隱約明白了，為何這個男人要如此乾脆地自白。恐怕是他聽說了，刑警也在懷疑成實吧。反正真相遲早會大白。既然如此，乾脆自己招認，賣個恩情給成實還比較划算。他可能是這麼想的吧。

　　因為只要和她相處過，沒有男人不會喜歡上她——西口敲著鍵盤，以眼角餘光看著澤村。

　　§ 51

　　恭平嚼著炸干貝暗忖，姑姑做的料理好吃多了。雖然食材豪華、裝盤也很氣派，但味道和附近的家庭餐廳沒兩樣。這種東西有必要特地在海邊的度假飯店吃嗎？恭平甚至感到疑問。

　　恭平和父親敬一，一同在飯店的餐廳裡。看來今晚是會住在這裡了。至於明天會不會啟程去大阪？敬一說：「這還不知道。因為姑丈他們發生了那種事，說不定爸爸必須辦很多手續。稍微再忍耐一下。」

　　恭平只是默默地點頭，但他不認為待在這裡是忍耐，反倒是，在不知道結果如何的情況下離開才令人難受。

　　快吃完晚餐時，敬一的手機響起。敬一看到手機屏幕，臉色一沉，接起手機。用手遮著嘴邊，小聲地說了幾句後，悶悶不樂地掛斷手機。

　　「怎麼了？」恭平問。

　　敬一的鼻樑皺起皺紋，噘著嘴。

　　「警察說要向恭平問話。他們在咖啡交誼廳，叫你吃完飯過去一下。你願意嗎？」

　　「無所謂啊。」恭平吃完剩下的炸干貝，又吃了西紅柿色拉。雖然並沒有吃很多，但比平時更快吃飽了。

　　在咖啡交誼廳等待的是，野野垣和西口兩位刑警。恭平覺得看過這兩個人，但沒說過話。

　　雙方隔著桌子對坐。恭平的旁邊坐著敬一。野野垣問他們要不要喝點甚麼。敬一說不用，恭平也只好搖頭。

　　「現在情況如何？」敬一首先問警方。「偵訊還沒結束嗎？」

　　野野垣逞威風似的挺起胸膛。

　　「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畢竟是出了人命的案子。況且，川畑夫婦供稱的內容，有幾個地方與事實不符。你身為弟弟想必也很難熬，但偵訊還需要花時間慢慢來。」

　　「與事實不符？是哪裡不符？」

　　「這個恕難奉告，因為是偵查上的秘密。不過，我可以跟你說一件事，和這起案子有關的不只是那對夫婦。」

　　「還有其它共犯？該不會是成實……」

　　「不，她與案情無關。」姓西口的年輕刑警，突然插嘴說。但隨即被野野垣瞪了一眼，立刻低下頭去準備做筆記。

　　野野垣露出譏諷的笑容轉向敬一。

　　「我可以問你兒子幾個問題嗎？我們並不是來回答你的疑問。」

　　「哦……是。」敬一看向恭平，以表情問，不要緊嗎？恭平以眼神響應，沒問題呀。

　　「你記得你和姑丈放煙火的事嗎？是六天前的事。」野野垣問。從正面看來像狐狸的臉。

　　「我記得。」恭平答道。

　　「是你說要放煙火的嗎？」

　　「不是。我在房裡看電視，姑丈打電話來，問我要不要放煙火。」

　　「那是幾點的事？」

　　「大概……八點左右。」

　　刑警的問題，聽起來沒甚麼特別。主要就是確認，那晚重治的行蹤。幾點回去旅館裡？幾點回來繼續放煙火？煙火放到幾點？恭平並非看著手錶行動，只能答個大概。至於過程中有沒有發生甚麼奇怪的事，恭平答說只是像普通一樣放煙火。即使如此，刑警似乎也感到很滿意。

　　放完煙火後，去重治他們的房間吃西瓜，電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聽到這裡，野野垣向一旁的西口使個眼色，訊問就結束了。

　　「感謝您在這麼累的時候接受訪查。說不定還有需要您協助之處，到時候也請多多幫忙。」野野垣說得像念臺詞似的，起身點頭致意，隨即往出口走去。西口也慌忙隨後追去。

　　敬一歎了一口氣說：「走吧。」站起身。

　　「爸爸！」恭平叫住他。「那是……意外事故吧？」

　　聽到兒子這麼問，敬一生氣地挑起眉毛。

　　「當然是意外事故！不是意外事故是甚麼？」

　　「這我怎麼知道……」

　　「剛才刑警也說了，雖然有人死了，但即便是單純的意外事故，警方也必須徹底調查。別擔心。雖然姑丈他們可能會受罰，但不會很嚴重啦。」

　　恭平垂下頭。敬一將它解讀成頷首，說了一句「好，走吧。」便率先走去。恭平追在後面，想起湯川說過的話。

　　你或許不該待在這裡。這你自己最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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